腊月二十八的宿舍楼比往常安静许多。
楚瑶把叠好的马术服塞进登机箱时，发现底部藏着一个鼓囊囊的防水袋，拆开一看，是几块包成糖果形状的防滑蹄铁，最小的那个只有指甲盖大，系着红线，可以当手机挂坠。
"王楚钦。"她对着空气喊了声，果然听见衣柜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少年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运动裤膝盖上还沾着行李架的灰尘。
"昨天帮地勤搬行李蹭的。"他抢先解释，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金箔蹄铁，"找秦指导熔的……本来想等你到上海再……"
楚瑶没说话，拽过他的手腕，上面赫然一道新鲜烫伤。
王楚钦想缩手已经来不及，被她用碘伏棉签按了个正着。
"除夕夜视频要检查。"她说着把最小的蹄铁挂在他手机链上，"敢留疤就等着。"
窗外传来大巴鸣笛声，王楚钦突然从背后变出个毛绒护颈枕，灰底带银色闪电纹："飞机上垫着！雷霆鬃毛的颜色！"枕头侧面还缝着暗袋，摸起来有颗粒感，倒出来是五颗话梅糖。
首都机场T3航站楼，王楚钦把两人的登机牌咬在嘴里，正试图把楚瑶的超标乳液分装进自己的洗漱包。
"防晒霜又不会爆炸……"他嘟囔着拧开瓶盖，结果被喷了满脸白色乳液。
楚瑶淡定地抽出湿巾给他擦脸："说过要摇匀。"
远处传来樊振东的喊声："头儿！再磨蹭你俩改签午夜航班得了！"乒乓球队一行人推着行李车过来，方博手里还举着吃了一半的机场三明治。
"楚瑶姐！"几个小队员齐刷刷鞠躬，眼睛却偷瞄王楚钦攥着她的手腕不放。
刘国梁教练从贵宾通道探出头："要不我给上海队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主力队员患上了……"
"春运分离焦虑症！"林高远接得飞快，被王楚钦用登机牌砸了后脑勺。
楚瑶突然转身，把雷霆的鬃毛护颈枕塞进王楚钦怀里："换这个。"
她手里变魔术般多了个绣乒乓拍图案的颈枕，"上周马术队手工课做的。"
王楚钦把脸埋进枕头深吸一口气，闻到淡淡的苜蓿草香，樊振东凑过来嗅："咋还有薄荷味？"
"剃须膏。"楚瑶面无表情地拉上行李箱，"某人非要帮我打包。"
D18值机柜台前，王楚钦第三次调整楚瑶的行李标签。
"上海今晚降温，"他咬着挂绳打结，"落地就换厚外套，你爸来接你的车里有暖宝宝没？"
楚瑶突然伸手捏住他耳垂："王楚钦。"少年条件反射般站直，这是她连名带姓叫他的特定时刻。
"低头。"
当少年俯身时，楚瑶把个冰凉的东西套进他脖颈。
银链坠着枚马蹄铁吊坠，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马场位置。"她指尖点着吊坠，"想雷霆就按这里。"轻轻一压，竟然传出黑马的嘶鸣。
王楚钦眼眶瞬间红了。
"……你什么时候录的？"
"你上次抱着饲料桶傻笑的时候。"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楚瑶拎起背包，却被王楚钦一把拽住手腕。
他的指节微微发抖，喉结滚动两下，才憋出一句："……每天视频。"
"嗯。"
"……电话不能断。"
"嗯。"
"……年夜饭给我看看你们家吃什么。"
"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气音："……我会想你。"
楚瑶抬手，拇指蹭过他泛红的眼角："过完年就见了。"
王楚钦突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又急又重。
楚瑶感觉颈窝一热，他居然真的哭了。
"……丢不丢人？"她小声说，却没推开他。
"不管。"他声音闷闷的，"反正林高远他们已经拍下来了。"
果然，不远处乒乓球队全员举着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樊振东甚至打开了直播："老铁们看啊，王楚钦选手因私人原因退赛春运……"
安检口前，王楚钦把楚瑶的登机牌和身份证检查了第五遍。
"充电宝在侧袋，飞机上别喝太多水，落地先发消息——"
楚瑶突然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少年瞬间噤声，耳尖红得能滴血。
"……犯规。"他嘟囔着，却忍不住咧嘴笑。
楚瑶转身走向安检，没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王楚钦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低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马蹄铁吊坠。
"……早点回来。"他对着空气说。
手机突然震动，楚瑶的消息弹出：【忘了说小蛋糕我重新做了一个放你行李箱了】
王楚钦愣了两秒，突然拔腿就往后边跑，他的行李已经托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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