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钦家的厨房飘出浓郁酱香时，门铃响了。

少年一个箭步冲去开门，拖鞋在木地板上打滑，差点撞翻玄关的青花瓷瓶。

"慢点！"王妈妈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正好看见儿子牵进门的姑娘，楚瑶今天罕见地穿了条杏色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手里捧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阿姨好。"她的声音比电视采访里轻柔许多，"这是正山小种。"

王爸爸从沙发上弹起来，眼镜滑到鼻尖："哎呀小楚！你里约那个斜切跳跃..."被妻子瞪了一眼才刹住话头。

饭桌上，王楚钦如坐针毡。他眼看着母亲把鱼肚子最嫩的那块肉夹到楚瑶碗里，父亲则不断追问古代骑兵术与现代马术的关联。

更可怕的是，楚瑶居然一一作答，甚至纠正了父亲对《纪效新书》的某处误引。

"尝尝这个。"王妈妈突然推来一碟琥珀色的糕点，"听大头说你喜欢..."

"妈！"王楚钦差点被汤呛到——他从未告诉楚瑶自己的小名。

楚瑶咬了口蜜三刀，糖丝拉得老长。王楚钦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蹭到她唇角，又触电般缩回。餐桌对面，父母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晚饭后，王楚钦被支去洗碗。透过厨房玻璃门，他看见母亲拉着楚瑶进了书房。水龙头哗哗作响，却掩不住隐约传来的对话：

"...这孩子从小就倔..."

"...照片您收好..."

"...真像啊..."

擦干手冲进书房时，王楚钦只看见母亲匆忙合上一本老相册。楚瑶站在窗前，夕阳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聊什么呢？"他挤进两人之间。

"说你小时候偷穿你爸的军装照相。"王妈妈笑着转移话题，却把相册锁进了抽屉。

回家的地铁上，楚瑶异常安静。王楚钦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妈没为难你吧？"

"她给我看了你穿开裆裤的照片。"楚瑶突然说。

少年涨红了脸："不可能！那本相册明明..."

"明明什么？"

王楚钦猛地闭嘴。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母亲的书房里有三本相册，只有一本是上锁的。

深夜的马场，楚瑶一遍遍刷着雷霆的鬃毛。自从王家回来，黑马就异常焦躁，左耳的伤疤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你也感觉到了？"她低声问。马儿用鼻子轻蹭她的手腕，那里戴着王妈妈给的老玉镯，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符。

手机屏幕亮起：

[PTQ]：睡了吗？

[PTQ]：我妈今天怪怪的

[PTQ]：明天见面说？

楚瑶正要回复，雷霆突然咬住她衣角往后拽。

马厩灯光下，玉镯内侧隐约浮现出极细的纹路，与王楚钦腰间纹身一模一样的奔马踏银杏。

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室里，楚瑶将玉镯放在放大镜下。灯光穿透翡翠，照出内壁阴刻的小字："甲戌年骑都尉楚府"。

"这是明代军官家眷的标识。"白发苍苍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奇怪的是..."他指向光谱仪屏幕，"镯子的矿物成分显示它至少被埋藏过三百年，但这些刻痕却是新的。"

楚瑶的手机震了一下。

王楚钦发来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王爸爸站在军马场，身旁是穿着复古骑装的楚老爷子。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拍摄于1993年，但楚老爷子手中的马鞭——那分明是她前世用过的九节鞭。

[PTQ]：我爸说这是PS的

[PTQ]：可我家根本没有这张照片

[PTQ]：今早突然出现在玄关

故宫的银杏叶开始凋零。王楚钦气喘吁吁地跑来时，楚瑶正望着那棵古树出神。

"查到了！"少年挥舞着一本《军事档案解密》，"1993年兰州军区有个绝密项目，研究古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瑶转过身，手里捧着从雷霆鞍具暗袋取出的物件，半块锈蚀的铜牌，与他家相册里爷爷照片上佩戴的一模一样。

"这是..."

"骑都尉亲兵符。"楚瑶轻声说，"本该随我葬在雁门关的。"

落叶纷飞中，王楚钦突然按住太阳穴。破碎的画面如潮水涌来：烽火连天的边关，雪地里相握的手，还有那句"银杏叶落时再见"的约定。

他踉跄向前，将楚瑶紧紧搂住。少女的泪水浸透他胸前的衣料，那温度烫得惊人。

"这次不许先走。"少年声音沙哑，"说好的。"

远处，雷霆发出悠长的嘶鸣。

古树最后一片金叶飘落，恰好盖住他们交握的手，那里，两道相似的疤痕正泛着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