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结束后的后台走廊,楚瑶被闪光灯追着走了二十米。
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进安全通道,王楚钦的白色运动服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疯了吗?"楚瑶压低声音,却看见少年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个食盒,"...庆丰包子?"
"央视食堂顺的。"王楚钦掀开盖子,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你采访前说没吃午饭。"他袖口沾着颜料,显然是刚完成那幅银杏素描就赶来了。
通道外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两人屏息间,楚瑶忽然注意到他锁骨处露出半枚纹身,极简线条勾勒的奔马轮廓,与雷霆跃起的姿态惊人相似。
三天后的国家体育总局康复中心,楚瑶在理疗室门口停住脚步。
透过百叶窗缝隙,她看见王楚钦正趴在诊疗床上,队医在为他处理腰肌劳损。
少年后腰上完整的纹身终于显露真容,一匹踏着银杏叶的骏马,马蹄处点缀着微型乒乓球拍图案。
"2016.8.15"的日期刺青在马尾下方——正是她里约夺冠的日子。
"看够了吗?"
楚瑶一惊,抬头对上王楚钦含笑的眼。他随意套着件国家队外套,衣摆随动作掀起时,露出腰间还未撕掉的肌效贴。
"那是..."
"纪念某个重要日子。"少年耳尖泛红,却故作镇定地转了转肩膀,"下周内蒙古军马场有个表演赛,要来看吗?"
走廊窗外,十月的银杏叶正巧飘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锡林郭勒草原的夜风带着牧草清香。
表演赛后的篝火晚会上,楚瑶独自坐在蒙古包阴影处,指尖轻抚着白天获奖的银马鞭,鞭柄上刻着蒙汉双语的"雷霆"。
"他们说你在这儿。"王楚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怀里抱着件蒙古袍,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冲完澡,"牧民非要给我这个..."
楚瑶接过衣袍时,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的脉搏。
月光下,她看清了衣襟上绣着的纹样——与少年腰间纹身一模一样的奔马踏银杏。
"这是..."
"乌珠穆沁部的传统图案。"王楚钦在她身旁坐下,草原的星空在他眼中投下细碎光点,"传说成吉思汗的斥候骑兵,会用这种绣纹辨认自己人。"
远处传来马头琴的呜咽。
楚瑶忽然想起前世军中传递密令的腰牌,那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梅花烙。
表演赛次日清晨,楚瑶在军马场档案室查阅资料时,一本泛黄的《骑兵训练日志》从书架跌落。
夹在其中的老照片飘落在地——1983年全军马术比武的冠军合影。
她的指尖猛地收紧。
照片角落里,年轻时的祖父楚老爷子身边,站着个穿旧式军装的少年。
那人眉宇间的神韵,竟与此刻正在场边教小骑手打乒乓球的王楚钦有七分相似。
"找到宝贝了?"
楚瑶抬头,王楚钦逆光站在窗前,手里转着乒乓球拍。
阳光透过他指缝,在档案室地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这是..."
"我爷爷。"少年接过照片,语气稀松平常,"他当年是军马场兽医,总念叨有个姓楚的天才骑手。"指尖轻点照片边缘,"没想到是你爷爷。"
窗外忽然传来雷霆的嘶鸣。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黑马正用前蹄刨着地面,左耳伤疤在朝阳下泛着奇异的红光。
回京的航班上,楚瑶翻看着王楚钦的素描本。
最新一页画着他们在草原看日出的背影,角落题着"秋风起时"四个小字。
"为什么是银杏?"她突然问。
正在拧瓶盖的王楚钦顿了顿:"小时候总做同一个梦。"矿泉水瓶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咔响,"梦里我在棵银杏树下等人,等到叶子落满肩头。"
舷窗外云海翻腾。
楚瑶想起前世牺牲前,她确实曾与亲兵队长约定:"若太平有望,银杏叶落时再见。"
飞机开始下降时,王楚钦突然指向云层间隙的北京城:"看,故宫。"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那棵著名的银杏树依然矗立在箭亭旁。
楚瑶望着少年被阳光勾勒的侧脸,忽然明白为何雷霆从一开始就接纳了这个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