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我的将军

北京，央视大厦一号演播厅

里约归来一个月后，楚瑶再次穿上那身绣着国旗的队服。

金牌在化妆间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轻轻摩挲着奖牌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是雷霆在颁奖仪式上兴奋啃咬留下的。

"三号机准备。"场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楚瑶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

过去四周的庆功活动、商业代言和青少年马术讲座，让她的声音至今仍有些沙哑。

"可以入场了。"助理递来保温杯，里面是熟悉的甘草茶香气。

演播厅的环形灯光如暖阳般倾泻而下。

董卿起身相迎时，珍珠耳坠在鬓边微微晃动，浅灰色西装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一个月不见，我们的冠军更沉稳了。"她引楚瑶入座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在少女肩头停留的力度恰到好处，"里约的暴雨没淋湿这份荣耀吧？"

镜头推进特写，楚瑶左手腕内侧的疤痕在强光下若隐若现。

她接过董卿递来的青瓷茶杯，杯底沉着两片银杏叶，正是出征前央视采访时的同款茶饮。

"国际马联将您最后一跳命名为楚氏跃迁。"董卿翻开手卡，纸张摩擦声在安静的演播厅格外清晰，"但听说您更愿意称它为雷霆的礼物？"

楚瑶的指尖无意识描摹着杯沿。

这个月来第十七次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却第一次有了微妙变化："因为它确实属于我们俩。"

她抬眼看向观众席某处，王楚钦正抱着本素描本坐在角落，见她望来，悄悄比了个骑兵手势。

大屏幕播放着决赛录像。

慢镜头里，楚瑶在最后一道水障前松开缰绳的画面，被雨水折射出七彩光晕。

"当时教练组都建议求稳。"董卿的玉镯碰触话筒，发出清越的声响，"是什么让您坚持选择那个...网友称为自杀角度的路线？"

观众席传来轻笑。

楚瑶注意到王楚钦正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笔尖在纸面刮擦的节奏，莫名像极了她安抚雷霆时敲击马鞍的频率。

"您养过宠物吗？"楚瑶突然反问。见董卿微微颔首，她继续道："当狗狗叼着最喜欢的玩具来找您时，眼神是不一样的。"手指在膝头轻叩三下，"雷霆接近那道水障时的肌肉张力，就是那种感觉。"

导播适时切到马匹的特写镜头。

董卿凝视屏幕的目光忽然变得柔软，这是她采访野生动物保护者时才会流露的神情。

"最后一个问题来自内蒙古的小骑手其其格。"董卿取出张画满彩虹的信纸，"她问，当全世界都在欢呼时，您第一个想分享喜悦的人是谁？"

楚瑶的视线掠过观众席。

王楚钦的素描本不知何时翻到了新的一页，上面画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正是他们在故宫分别时驻足的那棵。

"我的启蒙教练。"答案脱口而出，却见少年狡黠地指了指自己胸口。楚瑶嘴角微扬，补充道："还有每个陪我们训练到深夜的人。"

董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玉镯在腕间转了个圈："比如那位一直画画的年轻人？"

全场灯光忽然暗下。

追光灯中，大屏幕亮起王楚钦偷偷递给导播的手机视频，里约决赛夜，楚瑶抱着金牌在休息室睡着的侧脸，镜头外有个声音轻轻说着："辛苦了，我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