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与陆玲珑的蜜月旅行开始了,新生活的画卷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陆琳没有将冯宝宝带回规矩森严的陆家本家,而是在津门市郊,一处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独栋院落里,为她安置了一个“家”。
这里离哪都通公司不算太远,也方便陆琳处理一些陆家事务,更重要的是,足够安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在纤尘不染的木地板上。
陆琳早已起身,穿着一身舒适的棉麻家居服,坐在靠窗的矮榻上,面前摊开一卷古朴的竹简,手边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茶。
晨光勾勒着他温润的侧脸和专注的眉眼,空气中弥漫着书卷的墨香与清茶的淡雅。
“陆琳。”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冯宝宝穿着她万年不变的宽大白色T恤和运动裤,赤着脚,头发睡得有些蓬乱,像只刚睡醒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门口。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花花绿绿的东西,是张楚岚之前囤积的、据说能量超高的压缩饼干。
“这个,”她举了举饼干,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陆琳,“咋个弄热?楚岚说,热了更好吃。”
陆琳放下竹简,抬眼看向她。
陆琳起身走向厨房区域,那里有现代化的厨具,也有他添置的一些方便使用的小型电器。
“微波炉可以热。”陆琳走到那个方方正正的银色机器前,声音温和地解释,“不过,这种包装不能直接放进去。”
他接过冯宝宝手里的压缩饼干,动作自然地撕开包装,将里面坚硬的饼干块取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瓷盘里。
然后,他打开微波炉的门,将盘子放进去,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了几下,设定了一个很短的时间。
“看着。”他示意冯宝宝注意微波炉里面。
嗡嗡的轻微震动声响起。
透明的炉门内,那块压缩饼干在看不见的微波作用下,似乎没什么明显变化。
冯宝宝的脸几乎贴到了微波炉的玻璃门上,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旋转的盘子,像在看什么新奇魔术。
叮!
时间到。陆琳打开门,一股淡淡的、属于谷物的焦香飘散出来。饼干表面微微膨胀,看起来松软了一些。
“好了。”陆琳将盘子端出来,递还给冯宝宝,顺手抽了张厨房纸巾垫在盘子下面,“小心烫。”
冯宝宝接过盘子,也不怕烫,直接用手指捏起还冒着热气的饼干,吹了吹,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起来,满足地眯了眯眼:“嗯,热的好吃。”
她端着盘子,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走到客厅地毯上,盘腿坐下,继续专注地享用她的早餐。
陆琳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暖的笑。
他回到矮榻边,重新拿起竹简,目光却并未落在字上。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微波炉的使用需要反复教导,且必须监督,防止她把带包装或金属的东西放进去。
几天后,陆琳需要带冯宝宝去一趟大型超市,补充一些生活必需品和……大量的、她喜欢的简单食物,薯片、饼干、方便面、火腿肠等。
超市里人流如织,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喧嚣的环境让冯宝宝显得有些……过于兴奋?
她对推购物车似乎有某种执念,而且目标明确——把所有她认识包装的、看起来能直接吃的零食,以一种“叠罗汉”的方式往购物车里塞。
陆琳原本推着车,很快发现,只要他一转头去挑选蔬菜或日用品,冯宝宝就能在几秒钟内,把他刚刚整理好的购物车变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零食山。
膨化食品被压在最下面发出哀鸣,薯片桶被挤得变了形,各种颜色的包装袋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堆叠着,高度几乎要超过冯宝宝的头。
“宝宝,”陆琳无奈地唤她,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这样放,会压坏,也拿不出来。”
冯宝宝正踮着脚,试图把一大包辣条放到已经岌岌可危的“山尖”上,闻言动作顿住,回头看了陆琳一眼,又看看自己堆砌的“杰作”,似乎不太理解哪里不对:“没坏。”
她拍了拍最顶上一包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薯片。
陆琳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中的西兰花,走到购物车旁。
他没有粗暴地推翻她的“成果”,而是耐心地、一件一件地将那些被压在最底下的膨化食品解救出来,重新归类,将沉重的罐头、饮料放在底层,膨化食品放在上面,尽量腾出空间。
冯宝宝就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捏着那包辣条,眼神里带着点“你干嘛要重新摆”的困惑。
然而,陆琳的整理速度显然跟不上冯宝宝“补货”的热情。
他刚整理好一边,冯宝宝已经抱着一大桶家庭装冰淇淋和几包速冻饺子走了过来,准备再次往缝隙里塞。
陆琳无奈的笑了。
他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食指,在购物车金属边框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以极快的速度凌空画了一个微小的、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符文。
符文一闪即逝,没入金属中。
“空间符·芥子纳须弥。”
他心中默念。
就在冯宝宝将冰淇淋桶塞进一个看似不可能塞下的缝隙时,那缝隙周围的金属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扩张了那么一瞬,刚好容纳下桶身,随即恢复原状。
购物车内的空间利用率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被短暂地“优化”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但至少物品之间不再相互挤压,也不会轻易倒塌。
冯宝宝似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成功塞进了冰淇淋,满意地拍了拍手,又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陆琳推着这辆被施加了“空间魔法”的购物车,看着冯宝宝像只忙碌的小松鼠一样穿梭在货架间,继续往车里添置她认为“必需”的东西。
他的表情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点只有自己知道的、解决了一个“小麻烦”的轻松。收银员看着他们这辆堆成小山的购物车,目瞪口呆。陆琳只是温和地笑笑,递上了卡。
午后,小院的书房里。
陆琳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案后,案上铺着裁剪好的上好黄表纸,旁边是研磨细腻的朱砂墨和数支大小不一的符笔。
他正在绘制一道复杂的“安宅净气符”。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符纸的细微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冯宝宝不知何时溜达了进来。
她对书房里那些大部头的古籍和墙上悬挂的山水字画毫无兴趣,目光却被陆琳案头那叠空白的黄表纸和鲜艳的朱砂吸引了。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到书案侧边,像一株安静的植物,低头看着陆琳运笔。
陆琳察觉到她的靠近,笔锋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沉稳流畅,将精纯的炁力融入朱砂的线条之中。
画完最后一笔,符箓上灵光一闪,旋即内敛。陆琳轻轻放下符笔。
冯宝宝伸出食指,好奇地戳了戳那张刚刚画好、墨迹未干的符箓边缘,又沾了一点旁边朱砂碟里鲜红的颜料,放在眼前看了看。
“陆琳,”她抬起头,指着朱砂,“红。”
“嗯,朱砂。”陆琳应道,拿起一张干净的宣纸,沾了点清水,自然地拉过冯宝宝沾了朱砂的手指,仔细地擦拭干净。
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冯宝宝任他擦着,目光又落到旁边那叠空白的黄表纸上。
她拿起一张,学着陆琳刚才的样子,用两根手指笨拙地捏着符纸的两角,举到眼前,对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
呼——
她鼓起腮帮子,用力对着符纸吹了一口气。
符纸轻轻晃动起来。
冯宝宝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发现了新玩具。她又吹了几口,看着符纸在风中微微颤抖,然后,她开始尝试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度去吹,让符纸飘动得更厉害些,甚至尝试让它旋转起来。
陆琳没有阻止她。
他安静地看着,看着她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专注地、一遍遍地吹着那张毫无价值的空白符纸,试图制造出一个小小的“风车”。
她的眼神纯粹,带着一种近乎稚拙的探索乐趣,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蕴含了无穷的奥秘。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和随风轻轻飘动的发丝上,也洒在陆琳温润的眼眸里。
这一刻,没有惊心动魄的战斗,没有深沉的谜团,只有一张飘动的空白符纸,和一个沉浸在自己简单快乐里的懵懂灵魂。
陆琳心中那片因守护责任而略显沉重的土壤,悄然滋生出一丝奇异的柔软。
他拿起旁边一支细小的、不太常用的符笔,沾了点清水,在另一张空白符纸的边缘,随意地勾勒了几笔。
不是符文,而是一支在风中摇曳的、简笔勾勒的竹子。
他将这张画了竹子的符纸也递给冯宝宝。
冯宝宝看看手里被自己吹得有些皱的符纸,又看看陆琳递过来的、画着竹子的新纸,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接过了画着竹子的那张,继续她的“吹风车”游戏。
那张皱巴巴的空白符纸,被她随手放在了书案一角。
陆琳看着她专注的侧影,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重新铺开一张新的黄表纸,提起符笔,心境却比之前更加澄澈安宁。
夜幕低垂,小院陷入一片静谧。
陆琳处理完一些陆家传过来的加密文件,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起身,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月色如水,庭院里的竹影在夜风中婆娑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冯宝宝已经在她那间布置极其简单的房间里睡着了。
她的房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陆琳的目光穿过那道缝隙,落在床上蜷缩的身影上。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柔和地洒在冯宝宝身上。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白日里那份懵懂的好奇和偶尔的执拗褪去,睡颜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儿,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脆弱感。
陆琳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道沉默的剪影。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温润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良久。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
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炁息在他指尖流转。
“逆生三重…开。”
无声的意念在心底流淌。
嗡…
玄奥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
世界褪去色彩和形状,化为纯粹能量流动的脉络。月光是流淌的银色炁流,竹影是摇曳的青色脉络,房屋是凝固的土黄色炁块…
然后,他的“目光”,穿透门缝,落在了那个沉睡的身影上。
没有血肉的细节,没有骨骼的轮廓。
只有光。
纯净、内敛、永恒。
那抹初见时便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神莹内敛”之光,在沉睡中显得更加柔和、更加深邃。
它如同宇宙中最本源的宁静,在冯宝宝周身流淌、氤氲,形成一个独立于喧嚣尘世之外的、无垢的光茧。
这光芒,比任何星辰都更让他心醉。它隔绝了时间的侵蚀,无视了世间的污浊,是永恒孤独的象征,也是他守护意义的终极体现。
陆琳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这沉睡的光。
他贪婪地用逆生三重赋予的“眼睛”,凝视着这独属于他的景象。
白日里所有的琐碎、麻烦、担忧,在这纯粹的光芒面前,都如尘埃般消散。心中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满足。
这光芒不懂情爱,不懂他的凝视,甚至不懂自己为何存在。
但陆琳知道,这就够了。
能这样,在无人知晓的夜晚,静静地守护着这束光,看着她安然沉睡,便是命运对他最大的馈赠。
不知过了多久,眉心传来轻微的疲惫感。陆琳缓缓放下手指,逆生三重的状态悄然褪去。世界恢复了原状,窗外的竹影依旧婆娑。
他最后看了一眼门缝里那个在月光下沉睡的身影,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寒冰。
无声地,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脚步轻缓,如同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心中,唯余一句沉静的独白,在夜色中无声回荡:
“能看着这光,护着这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