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陆家掌上明珠的过程,对张楚岚而言,绝非坦途。
陆玲珑的倾慕者甚众,其中以情报达人藏龙为最,他视玲珑为女神,对张楚岚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充满了敌意。
一日,陆家演武场外围。
藏龙带着几个同样对玲珑有好感的年轻异人,气势汹汹地堵住了刚送玲珑回家的张楚岚。
“张楚岚!你小子给我站住!”藏龙推了推眼镜,镜片闪着算计的光芒,“好你小子,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肖想我女神!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楚岚一脸无辜:“龙哥,天地良心!我对玲珑的心,日月可鉴啊。我…”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脾气火爆的哥们就挥拳冲了上来:“少废话!先接我一拳!”
场面一度混乱。
张楚岚滑溜得像条泥鳅,金光咒护体,嘴上喊着“误会误会”,脚下步法精妙,愣是在几个人的围攻下闪转腾挪,没吃大亏,但也颇为狼狈。
最后还是陆琳闻声而至:“藏龙,诸位,切磋点到即止,莫要失了分寸。”
这才平息了这场“护花使者”的闹剧。张楚岚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陆琳讪笑:“琳哥,谢了谢了。”
某次,张楚岚去王也的一隅茶馆讨教真经,林笑笑热情洋溢地推销自己做的幸运饼干。
张楚岚看着林笑笑信心满满的脸,又想到他们俩婚礼当天,林笑笑亲手做的小饼干,心里直打鼓。
但架不住林笑笑的热情,也抱着“万一呢”的侥幸,硬着头皮去找玲珑。
后山凉亭。
“玲珑,尝尝这个?朋友送的…特制饼干。”张楚岚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推过去。
陆玲珑眼睛一亮:“好呀!什么口味的?”她开心地拿起一块造型还算可爱的饼干,咬了一口。
瞬间,玲珑的表情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咸、苦、酸、糊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金属腥气的复杂味道,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味蕾。她强忍着没吐出来,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
“楚岚…你…你这朋友…跟你有仇吗?”玲珑艰难地咽下去,灌了一大口水,“有点熟悉呀,不会是笑笑姐做的吧。”
张楚岚尴尬得脚趾抠地,赶紧把剩下的饼干抢过来,远远丢掉。
……
这些波折与笑料,陆琳或亲眼所见,或从妹妹含羞带怯的抱怨和藏龙添油加醋的“情报”中得知。
他能看到张楚岚的真心在笨拙的表象下跳动,也能看到妹妹在张楚岚面前绽放的、不同于以往的明媚笑容。
作为兄长,他心中唯有祝福。
历经考验,张楚岚终于以他的坚韧、智慧和在关键时刻的担当,赢得了陆家的认可。
他与陆玲珑的婚礼,成了异人界难得的盛事,冲淡了长久以来的阴霾与紧张。
婚礼地点选在陆家一处风景秀丽、古韵悠然的别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也依旧一副懒散道士样,但眉宇间多了份安定满足。林笑笑穿着明快的常服,热情洋溢地招呼着熟人,完全看不出“厨房杀手”的阴影,正拉着陆家几位女眷分享育儿经(虽然内容可能有点惊悚)。他们身边跟着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
诸葛青风采依旧,狐狸眼带着温和的笑意。傅蓉挽着他的手臂,眉眼间是为人母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毕竟曾是“剑气近”。
身边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自然是诸葛桐。他正试图挣脱妈妈的手去追王乐遥。
张灵玉气质越发清冷出尘,但看向妻女的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夏禾褪去了几分妖媚,多了成熟风韵,美艳不可方物。
张禾禾此时六岁左右,继承了父母容貌的所有优点,小小年纪已美得惊人,像个小精灵。
她穿着精致的白色小裙子,乌黑的大眼睛正亮晶晶地盯着不远处的王慕林,趁父母不注意,就哒哒哒跑过去,怯生生又执着地去拉王慕林的道袍袖子:“慕林哥哥…抱抱禾禾…”
王慕林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哪都通的临时工们悉数到场。黑管儿穿着难得板正的西装,依旧沉默寡言,端着酒杯站在角落。
肖自在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温和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王震球则是最活跃的那个,满场飞,到处找人碰杯,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抢尽风头。
徐三徐四也来了,徐四叼着烟,看着热闹的场面,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
风正豪、吕慈等十佬也派了代表前来祝贺。
婚礼进行曲响起。
红毯尽头,穿着洁白婚纱的陆玲珑美得令人窒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陆瑾老爷子亲自牵着孙女的手,将她郑重地交到一身笔挺西装、难得显得正经又紧张的张楚岚手中。
张楚岚握着玲珑的手,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陆琳作为新娘的兄长,站在主婚人一侧。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
他看着妹妹在张楚岚身边绽放的幸福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与祝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定格。
冯宝宝也来了。
她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颜色素净的改良小礼服裙(估计是徐三徐四或临时工们硬给她套上的),头发被勉强梳顺,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她站在人群边缘,手里还拿着一块喜糖,眼神依旧是那副清澈懵懂的样子,看着红毯上耀眼的新人,似乎不太理解周围人为何如此激动,只是觉得那身白衣服挺好看。
她甚至歪着头,想去扯旁边一位女士婚纱的蕾丝边,被眼疾手快的黑管儿不动声色地挡开了。
陆琳看着冯宝宝那格格不入却又无比真实的懵懂,心中那丝因妹妹出嫁而产生的淡淡离愁,瞬间被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盛大的婚宴持续到深夜。喧嚣渐歇,宾客们或移步偏厅继续叙旧,或已告辞离去。皎洁的月光洒在别院精致的花园里,带着初秋的微凉。
陆琳独自站在一株枝叶繁茂的老桂树下,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看着月光下摇曳的花影,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桂花的甜香若有似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酒意,但更多的是郑重。
“琳哥。”是张楚岚的声音。
陆琳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温润的侧脸。他看向张楚岚,新郎官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也松了些,脸上带着酒后的微红,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和认真。
“楚岚。”陆琳颔首,声音温和,“恭喜。”
“谢谢琳哥。”张楚岚走到陆琳身边,也望向远处的月光,沉默了片刻。花园里只剩下夏虫的低鸣。
“琳哥,”张楚岚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和…沉重,“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能娶到玲珑,是我张楚岚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琳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可是…琳哥,”张楚岚转过头,目光直视着陆琳温润的眼眸,那眼神里有喜悦,也有深深的无奈和恳求,“成了家,肩膀上的担子就不一样了。玲珑…还有我们未来的生活,都需要我去负责,去守护。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毫无顾忌地跟在宝儿姐身边了。”
陆琳的心,在听到“宝儿姐”三个字时,猛地一跳。
张楚岚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宝儿姐…她是什么情况,琳哥你比我更清楚。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害怕,长生不老…她身上的谜团和可能引来的觊觎…就是个定时炸弹。她需要人看着,需要人照顾,需要有人在她惹出大麻烦或者被人盯上的时候…挡在她前面。”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以前,是我,是徐三徐四,是公司…但现在,徐三徐四年纪也大了,公司…也不可能永远只看着她一个人。放眼整个异人界…琳哥…”
张楚岚的目光紧紧锁着陆琳,仿佛要将所有的信任和重担都交付出去: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真正懂她,有能力也…愿意一直照顾她、看着她、护着她。把她交给你…我…我才能真的放心,去过我和玲珑的日子。”
花园里一片寂静。月光如水,流淌在两人之间。
陆琳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倒映着天上的明月。张楚岚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他心上。
那沉甸甸的预感,终于化作了实实在在的托付。
他懂冯宝宝吗?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懂那份“神莹内敛”下的纯粹与危险,懂她那永恒的空茫。他愿意吗?答案早已刻入骨髓,在初见那惊鸿一瞥时就已注定。
只是,这份“愿意”,从来都深埋心底,带着无望的苦涩。如今,这份苦涩的“愿意”,被赋予了名正言顺的责任。
陆琳缓缓抬起头,目光迎上张楚岚充满期盼和紧张的眼神。
他的眼神依旧温润,像两块深潭中的暖玉,却蕴含着一种足以承载山岳的沉静力量。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陆琳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郑重:
“放心。”
他顿了顿,将这两个字的重量完全交付:
“有我在。”
张楚岚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看着陆琳,眼中充满了感激、信任,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琳哥…谢谢!真的…谢谢!”
陆琳微微摇头,示意不必言谢。他的目光越过张楚岚的肩膀,投向灯火阑珊的婚宴偏厅方向。
透过窗棂,隐约能看到穿着洁白婚纱的陆玲珑正笑靥如花地跟夏禾她们说着什么。
而在更远的、被阴影笼罩的廊柱下,那个穿着素色小礼服的懵懂身影,正低头专注地研究着地上爬过的一只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