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的余威彻底退去,像潮水撤离沙滩,留下的是林笑笑那被憋坏了的、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精力。
“道长!”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活力四射的声音差点掀翻王也头顶那几缕总是显得很没精神的呆毛,“库存告急!急需补货!超市,走起!”
王也正歪在沙发另一头,试图用一本卷了边的《道德经》盖住脸,隔绝这个突然满血复活的噪音源。
闻言,那本经书极其缓慢地滑下来,露出他生无可恋的脸,眼皮耷拉着,眼神里写满了“饶了我吧”四个大字。
“消停会儿行不……”他有气无力地抗议,尾音拖得老长。
抗议无效。
十分钟后,王也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闹市区的蔫吧植物,顶着一头被林笑笑风风火火拽出门时弄得更乱的头发,站在了本市最大超市的入口。
扑面而来的喧嚣热浪和汹涌人潮让他瞬间又萎靡了三分。
放眼望去,简直是一场人类文明的奇观——不,奇祸。
货架间的通道成了血肉磨坊,购物车就是冲锋陷阵的战车,彼此碰撞、卡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叫卖声、小孩哭闹声、扩音器的促销广告声,各种分贝的噪音搅拌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洪流。
“冲啊!道长!跟上!”林笑笑已经化身人形开路机,推着一辆比她小不了多少的购物车,英勇无畏(或者说无知无畏)地一头扎进了人海漩涡。她左突右闪,嘴里还自带导航:“让一让!借过!谢谢!”
王也看着她那辆购物车在人群缝隙里艰难地扭动,如同一条误入钢筋水泥丛林的笨拙蚯蚓,好几次差点被侧面杀出的“战车”怼翻。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慢吞吞地跟了上去,步伐拖沓,眼神放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笑笑!目标锁定!”林笑笑在一个拐角猛地刹住车,指着远处生鲜区上方悬挂的巨大“特惠”招牌,声音里带着战士发现敌军指挥部般的兴奋,“深海鳕鱼排!就在那!”
然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王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生鲜区,尤其是那挂着特惠牌子的冷柜前,已经不是人墙,那简直是血肉筑成的叹息之墙。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购物车首尾相连,形成一条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的绝望长龙。
林笑笑高涨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
她踮着脚尖,徒劳地在那片人海上空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捷径,小脸垮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完了……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她哀嚎,声音里充满了被现实毒打的沮丧。
“……啧。”他上前一步,伸手,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林笑笑手中那辆笨重购物车的控制权。
林笑笑一愣:“啊?”
王也甚至没看她,只是用下巴极其轻微地朝那堵人墙的方向点了点,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跟着我。”
接下来发生的,彻底颠覆了林笑笑对“逛超市”这项人类基础生存技能的认知。
王也推着购物车,姿态依旧是他标志性的懒散,肩膀微塌,步伐甚至称不上快。
但就在他推车前行的一瞬间,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混乱的棋局。
前方,一个正推着车犹豫向左还是向右的中年大叔,购物车轮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一拨,“恰好”选择了向右转向,让出了一条刚好容一辆车通过的缝隙。
侧方,两个并排推车、堵住大半通道聊得热火朝天的大妈,其中一人“刚好”被同伴拉了一下胳膊,身体自然侧开。
一个抱着大箱货物、横冲直撞的超市员工,在即将撞上他们的前一秒,“正好”被主管叫住问话,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购物车在他手里温顺得像装了磁悬浮轨道,流畅地滑过地面,精准地避开所有障碍和潜在碰撞,在汹涌的人潮里劈开一条无形的、仅供他们通行的真空走廊。
林笑笑亦步亦趋地紧跟在王也身后,眼睛越瞪越大,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逛超市,而是在观看一场由王也导演、以整个超市为舞台的精密默剧。拥挤、混乱、噪音……##超市奇行指南
>林笑笑大病初愈,精力值瞬间回满,拽着王也冲向人山人海的超市。
>“道长!补货!救命!”她推着购物车在肉搏般的人潮里艰难蠕动。
>王也顶着一脸“生无可恋.jpg”跟在后面,道袍皱得像咸菜干。
>目标商品在生鲜区最深处,眼前只有黑压压的人墙和绝望的长队。
>“啧。”王也叹气,认命地接过车把,“…跟着我。”
>接下来,林笑笑见证了超市版凌波微步。
>购物车在王也手里仿佛装了磁悬浮,总能在人缝里“恰好”滑出通路,前方总“刚好”有人让开、队伍“正好”轮到一个新柜台开放。
>“王也…你这超市躲避术开挂了吧?!”笑笑目瞪口呆。
>王也面不改色推着堆成小山的购物车:“…经验。”
>(风后奇门算个生鲜区人流路径和排队效率?基操,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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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的余威彻底退去,像潮水撤离沙滩,留下的是林笑笑那被憋坏了的、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精力。她感觉自己像颗刚充满电的跳跳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动起来。
“道长!”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活力四射的声音差点掀翻王也头顶那几缕总是显得很没精神的呆毛,“库存告急!急需补货!超市,走起!”
王也正歪在沙发另一头,试图用一本卷了边的《道德经》盖住脸,隔绝这个突然满血复活的噪音源。闻言,那本经书极其缓慢地滑下来,露出他生无可恋的脸,眼皮耷拉着,眼神里写满了“饶了我吧”四个大字。他身上的深蓝色道袍皱巴巴的,活像刚从腌菜坛子里捞出来挂身上晾了三天。
“消停会儿行不……”他有气无力地抗议,尾音拖得老长。
抗议无效。
十分钟后,王也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闹市区的蔫吧植物,顶着一头被林笑笑风风火火拽出门时弄得更乱的头发,站在了本市最大超市的入口。扑面而来的喧嚣热浪和汹涌人潮让他瞬间又萎靡了三分。
放眼望去,简直是一场人类文明的奇观——不,奇祸。货架间的通道成了血肉磨坊,购物车就是冲锋陷阵的战车,彼此碰撞、卡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叫卖声、小孩哭闹声、扩音器的促销广告声,各种分贝的噪音搅拌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洪流。
“冲啊!道长!跟上!”林笑笑已经化身人形开路机,推着一辆比她小不了多少的购物车,英勇无畏(或者说无知无畏)地一头扎进了人海漩涡。她左突右闪,嘴里还自带导航:“让一让!借过!谢谢!”
王也看着她那辆购物车在人群缝隙里艰难地扭动,如同一条误入钢筋水泥丛林的笨拙蚯蚓,好几次差点被侧面杀出的“战车”怼翻。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慢吞吞地跟了上去,步伐拖沓,眼神放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笑笑!目标锁定!”林笑笑在一个拐角猛地刹住车,指着远处生鲜区上方悬挂的巨大“特惠”招牌,声音里带着战士发现敌军指挥部般的兴奋,“深海鳕鱼排!就在那!”
然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王也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生鲜区,尤其是那挂着特惠牌子的冷柜前,已经不是人墙,那简直是血肉筑成的叹息之墙。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购物车首尾相连,形成一条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的绝望长龙。队伍蠕动得极其缓慢,空气里弥漫着生肉、海鲜和人群汗液混合的复杂气味。几个推着满载小车试图强行突围的壮汉,正和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脸红脖子粗地理论,唾沫星子横飞。
林笑笑高涨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她踮着脚尖,徒劳地在那片人海上空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捷径,小脸垮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完了……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她哀嚎,声音里充满了被现实毒打的沮丧。
王也的目光在那片混乱的战场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恢复成一潭死水。他盯着林笑笑那副被抽干了力气的蔫吧样子,又看看那令人绝望的长龙,最终,认命般地、长长地、从肺腑深处叹出一口气。
“……啧。”他上前一步,伸手,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林笑笑手中那辆笨重购物车的控制权。
林笑笑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