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远处的房屋飘起袅袅炊烟,还不见白玛回来的身形。
许是屋里太过昏暗,封典拎着张小木凳坐在门边,手里还拿着块糌粑慢慢嚼着。
吃完糌粑,她抓起把雪搓搓手。
她感觉也没在门口坐多久,天就黑了,夜幕以蓝黑色打底,闪烁繁星点缀,比在平原地区上看要更加明亮动人。
远处零零散散聚集在一块的房屋更衬着这里孤零冷清。
封典在第一次出门就发现了白玛住的房子并不跟当地居民分布在一块,反倒是隔了点距离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并不像是白玛特立独行想要这样子做,更像是由于某种原因忌惮她,让她同他们隔离开来。
可白玛是这里少有的藏医,他们要是受了点伤都会来找她。除了受伤治疗,那些居民并不会主动跟白玛交流。
在白玛收留了封典这个外人后,那些人倒是主动找上门来说什么,封典听不懂,但单看那些人的脸色和语气也知道他们在驱赶她。
也是,种种迹象证明她极有可能来到了解放前的西藏,这个时候的西藏还实行着农奴制,那么它必然是落后的、封闭的、极为不欢迎外人存在的。
封典本来无所谓留不留在这里的,可人家白玛都还没说什么,他们就过来指手画脚的,让人怪不爽的。七嘴八舌的话语淹没了白玛的话音。其中一个红褐色皮肤的细眯眼中年人手指着她,说了些很不好的话,白玛的脸色都变了。
手指指的,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她从小就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要不要教教他们如何讲礼貌呢?
在封典蠢蠢欲动时,白玛伸手在背后轻轻扯了扯她,将她握着匕首的手抓在手里摁了摁,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白玛在安抚她。白玛的力气不大,她很轻易就可以挣脱,但终究还是没动,握着匕首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没再坚持把匕首抽出来。
白玛没转头看她,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难得冷了下来,她没有跟他们比谁的声音大,双眼直直望向人群中被簇拥着的那个人。那个人从穿着气质就像是语事人之类的人物,他见白玛望向他,才装模作样的让大家平静下来。
接下来几分钟,乌泱泱的一群人,只能听见白玛和对方的对话声,白玛的声音平静温和,一如她这个人,没有生气或害怕的情绪,倒是对方几次三番的皱眉摇头。
最后也不知他们说定了什么,对方不情不愿的退了一步,封典就自然而然在白玛这里住了下来。
有时那些居民看到她们出门采药也会在路旁看似不知道当事人在附近的八卦嚷嚷,可这之后他们就会做好几天的噩梦。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俩,但又怕说出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这样,后来就只敢在她们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偶尔小声蛐蛐。
封典和白玛的生活除了这点小插曲,基本上都很平静,采药炮制、拾柴生火、吃喝住睡,一连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这还是白玛少有的出门了差不多一整天都还没回来。
白玛背着竹篓回来时,离家门口还有十来米远就看见门口有着些许亮光,离家门口还有几米远亮光就涌了上来,是拿着油灯的封典。
白玛的步伐不停,只是笑意涌上眉眼。封典很自然地接过她身后的竹篓往家里走,白玛进去时顺手将门边的小板凳也拿了进来。
没有多余的对话,将门关好,简单收拾下,两人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