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无影灯在裴烬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化成十二个太阳。
他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器械护士清点纱布的计数声。"1、2、3..."每个数字都像踩在他视网膜脆弱的血管上。陆屿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冰凉的酒精痕迹。
"血糖5.8，血压127/84。"麻醉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裴烬努力聚焦视线，透过氧气面罩的雾气，看见陆屿的眼罩上反射着自己扭曲的倒影。医生握着手术刀的手指关节发白，刀锋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像极了他们初遇时，裴烬画里那道被陆屿称赞"有生命力"的笔触。
"陆屿。"裴烬突然抓住他的手术服下摆，"如果我再也..."
"术中玻璃体替代剂需要预热到37度。"陆屿打断他，转头对器械护士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准备眼内激光。"
麻醉药顺着静脉流进血液时，裴烬听见最后一句话是："患者血糖降至4.3，追加5%葡萄糖。"
｡｡
复苏室的时钟走得比血糖仪还慢。
裴烬在剧痛中醒来，右眼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左眼视野里漂浮着无数黑色絮状物。他伸手去抓那些不存在的飞蚊，被一只有力的手按回床上。
"别动。"陆屿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手术很成功。"
裴烬想笑，却扯动了面部的监护电极。成功？他的视网膜现在像被激光犁过的田野，而医生说这很成功。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数着心跳频率，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连接着他胸口的电极片另一端，贴在陆屿白大褂下的心前区。
"你为什么..."
"术后24小时需要持续心电监测。"陆屿调整着输液速度，留置针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串淤青，"医院设备不够。"
窗外的夕阳把纱布染成橘红色时，裴烬才注意到陆屿左手腕上戴着住院病人的标识带。
｡｡
深夜的病房里，止痛泵的按钮被按得太多次，锁定了。
裴烬在疼痛中辗转反侧，听见陪护椅上传来的纸张摩擦声。借着走廊夜灯的微光，他看见陆屿正在翻阅一沓厚厚的文件，每页都盖着"伦理委员会"的红章。
"临床试验同意书？"裴烬的声音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监护仪。
陆屿合上文件的速度太快，纸张边缘划破了指尖。血珠滴在封面"新型视网膜修复术"的字样上，像给标题加了个红色的下划线。
"只是备案。"他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金属扣合上的声音像手术剪闭合，"睡吧。"
裴烬闭上完好的左眼，突然说："我梦见你把所有颜色都装进了胰岛素泵。"
陆屿整理输液管的动作顿住了。月光照出他白大褂下摆的褶皱，那里别着一支装满彩色液体的注射器，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荧光。
卡文了凑字数꒦ິ^꒦ິ，卡文了凑字数꒦ິ^꒦ິ，卡文了凑字数꒦ິ^꒦ິ，卡文了凑字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