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烙印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深盯着沈砚袖口露出的半截伤疤，那道扭曲的烫伤疤痕像条蛰伏的蛇。科技展的镁光灯下，疤痕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与五年前便利店初见时并无二致。

“沈总这道疤，是实验事故留下的？”林深鬼使神差地开口，喉间泛起铁锈味。人群在展台间穿梭，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五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林深脑海中闪回——沈砚翻墙跌进宿舍时，后背的绷带下渗出暗红血迹，锁骨处的伤口像朵狰狞的花。那时他说“我爸把设计图卖了”，却没提虎口的伤从何而来。

“小时候打翻熔金坩埚。”沈砚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一个字都带着滞涩，“不值一提的意外。”他抬手整理袖口，动作刻意得像在掩饰什么。林深却注意到他指尖轻微的颤抖，和当年在实验室摔碎试剂瓶时如出一辙。

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大三那年冬天，沈砚消失三个月后重返校园，脖颈处缠着绷带，右耳多了枚银色耳钉。林深后来才知道，沈家实验室那场大火，烧光了所有设计图纸，也烧断了沈砚去MIT的路。而此刻沈砚展示的新型医疗器械，核心结构竟与当年实验室失窃的图纸如出一辙。

“所以你父亲不是单纯的商业背叛？”林深逼近半步，看见沈砚耳后的旧伤在灯光下泛着淡红，“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毁掉沈家掌握的医疗技术，而你......”

“林先生。”沈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金属婚戒硌得生疼，“有些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他袖口滑落，整条小臂布满交错的烫伤疤痕，像被火焰啃噬过的焦土，“这些伤是我亲手烙下的——为了记住谁才是刽子手。”

展厅大屏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齿轮结构图的阴影笼罩在两人身上。林深听见沈砚压抑的喘息，混着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五年前那个带着血腥的吻突然清晰起来，而此刻沈砚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倒映着屏幕里燃烧的鸢尾花。

“他们用我父亲的命威胁我交出设计图。”沈砚的声音低得像呓语，“那天我抱着熔金坩埚冲进实验室，想毁掉所有备份......”他松开手，掌心的烫伤疤痕与虎口的旧伤连成片，“但他们比我更快一步，放了火。”

人群开始骚动，保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砚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林深的手背，带着不属于他的陌生香水味。林深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那些齿轮与鸢尾的素描，画的从来不是浪漫——是一个少年用血肉之躯，在阴谋的齿轮间守护最后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