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群消息像雪片一样涌来,但我没时间看了。
就在这时,对面401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细缝。一张惊恐到扭曲的、属于中年男人的脸探了出来,是邻居老赵!
他的眼睛瞬间瞪圆,死死盯着走廊上的血泊和碎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看就要尖叫出来。
“别叫!”我压低声音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想活命就闭嘴!跟我下楼!那东西在五楼!快!” 我朝他猛挥手,指向东边楼梯口。
老赵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他看到了我眼中同样绝望的恐惧,也听到了头顶那催命的抓挠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瘫软的欲望。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门缝里挤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腿抖得站不稳,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走!快走!” 我反手抓住他,拖着他冲向楼梯口。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五楼任何一丝异动。
那抓挠声还在继续,暂时没有停止或移动的迹象。
我们像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冲到四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平台。
手机在裤兜里持续震动,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信息滚动速度快得看不清。
【404(我):想活命的,跟我一起冲出去!现在!趁它还在五楼!从东边楼梯下!快!】
【703小李:收到!我出来了!在四楼!天啊!地上…@404 你们在哪?】
【102刘哥:@404 收到!我老婆孩子在我后面!我们在三楼东楼梯口!】
【301王阿姨:老天爷保佑!我出来了!我在二楼平台!腿软!】
【601老张媳妇:(语音)老公!我的老公!你们谁看到我家老张了?!求求你们告诉我他怎么样了!@404 @703 你们说话啊!】
【502小林(孕妇):(语音)它…它还在挠…门好像要破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5
小林绝望的哭喊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我们停在平台,老赵浑身筛糠一样抖着,死死抓着楼梯扶手。
我也在剧烈喘息,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我淹没。
五楼就在头顶,我们甚至能清晰听到那“咔啦…咔啦…”的抓门声,越来越急促。
上去救她?无异于送死!我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
“走!快走!它随时可能下来!” 我咬着牙,几乎是吼出来,既是对老赵,也是对群里的人。
现在停下,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这时,三楼东边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
刘哥一手紧紧搂着他吓哭了的七八岁儿子,另一只手死死拽着他同样面无人色的妻子,一家三口冲了上来。
看到我们,特别是看到我身后楼梯上方那隐约可见的血迹和碎块,刘嫂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又被她丈夫死死捂住嘴。
“走!下面!” 刘哥声音嘶哑,眼神里充满恐惧,但带着一家之主最后的决断。
他推了妻子一把,让她和孩子先往下跑。
我们汇合了,五个人,像一群惊弓之鸟,跌跌撞撞地往下冲。
三楼…二楼…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头顶五楼的声音似乎没有变化,但谁也不敢保证。
跑到二楼平台,王阿姨果然在那里,背靠着墙,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看到我们,浑浊的眼里才露出一丝活气。
“王阿姨!跟上!” 我喊道。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门板上的巨响,从五楼传来!紧接着,是小林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叫声!
“啊——!!!”
那声音只持续了半秒,就像被生生扼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们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楼梯间只剩下我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502的门,破了。
小林,完了。
下一秒,一个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硬蹄敲击水泥地面的“笃…笃…”声,清晰地从五楼楼梯口传来!那声音开始向下移动!
它下来了!它解决了小林,现在开始往下搜索了!
“跑!!!” 我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巨大的恐惧转化为求生的蛮力,猛地推了一把身边吓傻的老赵和王阿姨。
“快跑啊!” 刘哥也反应过来,几乎是拖着妻儿往下狂奔。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我们像一群被点燃尾巴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疯狂地冲向一楼。
脚步声、喘息声、小孩压抑的哭声、还有身后那越来越近、不紧不慢的“笃…笃…”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交织成一首死亡交响曲。
终于,一楼!单元门那扇老旧的绿色铁门就在眼前!
刘哥冲在最前面,一把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拉——纹丝不动!
“操!” 他绝望地骂出声,“锁着呢!锁着呢!”
老楼单元门晚上会从里面反锁,需要钥匙或者里面的人拧开旋钮才能打开!
“旋钮!里面那个旋钮!” 我扑过去,手指在冰冷的铁门上疯狂摸索,寻找那个小小的金属旋钮。老赵和王阿姨也挤过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门板。
“笃…笃…” 那脚步声已经到了二楼到一楼的楼梯转角!
恐惧像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我们。刘嫂紧紧抱着儿子,发出绝望的呜咽。刘哥像疯了一样用拳头砸门:“开门!外面有人吗!救命啊!开门!”
就在那沉重的蹄声即将踏下一楼最后一级台阶,那覆盖着灰白毛发、顶着诡异人脸的轮廓即将在楼梯口显现的瞬间——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解锁声响起!
单元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了一条缝!一张同样充满惊恐的脸探了进来,是住在一楼小院里的独居老人陈伯!他显然是被我们砸门和喊叫惊动了。
“快!快进来!” 陈伯的声音也在发抖,他看到了我们身后楼梯上那个逼近的恐怖阴影。
生的希望!
我们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地从那条门缝里挤了出去。刘哥几乎是把他妻儿塞出去的。
我是最后一个,就在我身体挤出门口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那个东西已经完全显现!
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蜡质的人脸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浑浊的黄色羊眼,精准地锁定了正在合拢的门缝外的我!
一只覆盖着硬蹄和粗毛的前肢 , 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污迹 , 猛地朝即将关闭的门缝抓来 !
“ 砰 ! ” 千钧一发 ! 陈伯用尽全身力气 , 猛地将沉重的铁门合拢 !
门框发出巨响 , 震得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
“ 咔哒 ! ”
陈伯颤抖着手 , 立刻将门内的小旋钮死死拧上 !
几乎就在同时 !
“ 咚 ! ! ! ”
一声恐怖的巨响从门内传来 ! 整个铁门剧烈震动 ! 是那个东西重重撞在了门上 ! 沉重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 门框周围的墙皮大片剥落 。
“ 咚 ! 咚 ! 咚 ! ”
撞击一下比一下沉重 , 疯狂 !
铁门向内凹陷 , 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 门锁嘎吱作响 , 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 !
“ 走 ! 快走 ! 去我小院 ! ”
陈伯脸色惨白 , 声音都变了调 , 指着旁边他搭建的 、 带一个小铁门的违章小院 。
我们魂飞魄散 , 连滚爬爬地冲向那扇小小的铁门 。
身后单元门那可怕的撞击声和金属呻吟声如同死神的催命鼓点 。
冲进陈伯堆满杂物的小院 , 他立刻反锁了小铁门 。 我们背靠着冰冷的砖墙 , 瘫坐在地上 , 剧烈地喘息 , 心脏快要炸开 。
单元门那里传来的疯狂撞击声还在持续 , 每一下都像砸在我们的心口 。
远处 , 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 、 撕破夜空的警笛声 。 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 , 穿透老城区的黑暗 , 隐约映照在我们这群劫后余生 、 狼狈不堪的人脸上 。
每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 浑身冷汗 , 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残留着无法消散的极致恐惧 。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 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 , 听着身后那扇单元门还在发出垂死挣扎般的撞击声 ,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
逃出来了 , 暂时 。
但那双透过猫眼 、 又穿透门缝死死锁定我的浑浊黄眼睛 , 那沉闷的蹄声 , 那撕扯血肉的声音 , 那绝望的惨叫 … … 这些声音和画面 , 像烧红的烙铁 , 深深地烫进了我的记忆里我知道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