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科结束铃响起时，程以清正盯着自己手腕发呆。
那个曾经冰冷的金属环现在变成了素银指环，内侧的"C.Y.Q-7"编号被人用极细的刻刀修改过——"7"字被添了几笔变成"♾️"符号。阳光穿过走廊窗户落在指环上时，会在地面投出一个小小的无限大阴影。
"化学最后一道题。"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以清转身时，周予安正靠在消防柜旁啃薄荷糖，夏季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同样改造过的银环。三个月前的废墟救援后，他们再没见过面——周予安被送往军方研究所进行纳米残留清除，而程以清则被母亲昔日的同事接走保护。
那人锁骨下的纹身已经褪成浅褐色，但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能看见皮下残留的"C.Y.Q"荧光字母——那是纳米集群被EMP摧毁前，最后记录的情感数据。程以清注意到周予安的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新鲜伤口，创可贴边缘露出一点墨迹。
"你算出来是多少？"程以清走近一步。两人之间浮动着熟悉的薄荷柑橘与青柠汽水气息，但不再有强迫性的共鸣反应，只剩下纯粹的信息素交融。
周予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不是化学题演算，而是一组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数字："3.141592，你的生日。"
程以清怔住了。这是母亲笔记里那个神秘的比例——1:3.14的柠檬酸缓冲剂配方，也是周予安偷偷服用三年的解药浓度。
"我破解了你母亲的加密文件。"周予安的声音很轻，"Ω计划的终极目标不是制造武器..."他指尖划过草稿纸上手绘的分子结构图，"...是创造绝对契合的共生体。"
远处传来毕业生们的欢呼声。彩带和纸飞机从教学楼纷纷扬扬落下，有一片蓝色的纸飞机正好卡在周予安发间。程以清伸手取下时，发现是张撕下来的答题卡背面，上面用铅笔写着：
【如果高考后还能见面，请告诉我柠檬酸缓冲剂的正确配比】
周予安趁乱将一个玻璃瓶塞进程以清手心。瓶身标签印着【永久标记解除剂】，但透过橙色液体能看到瓶底刻着的微型地图——民政局坐标被标记成一颗爱心，旁边写着"今日限定：持准考证免排队"。更隐秘的是，玻璃内壁用蚀刻技术留下了完整的分子式，在液体晃动时会折射出彩虹光斑。
"你家的配方。"周予安用指节轻叩玻璃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化学试剂的痕迹，"我改良了一下，去掉武器化的部分..."他耳尖发红地别开脸，露出后颈上已经愈合的腺体，"...加了我家的青柠蜜。"
程以清拧开瓶盖，甜蜜的柑橘香气中飘起几个气泡。他故意问："喝了会怎样？"
"理论上..."周予安抓住他戴银环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褪色的纹身下方传来有力的心跳。程以清这才发现对方校服第二颗纽扣不见了——那是日本毕业典礼的传统，送给最重要的人，"...会绑定两个活体容器的余生。"
瓶中的液体在阳光下呈现出完美的琥珀色。程以清仰头喝下时，尝到了精确配比的甜蜜与酸涩，还有一丝当年在废墟里，周予安纹身渗血时的铁锈味。这味道让他突然想起阁楼里母亲笔记的最后一页，那行被泪水晕染的字迹：
【真正的共生不是控制，是自由选择后的回归】
彩带雨中，周予安低头舔掉他唇角的液体。两人无名指的伤口不知何时贴在了一起，墨迹交融成相同的分子式——那是比任何誓言都坚固的，写在DNA里的契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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