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很简单，但裴清茶听出了其中的重量。她没有再问，只是说：“我也有。”
“家人？”
“妹妹。她还在上大学，需要我。”裴清茶简略地说。她没有提到父母早逝，自己独自抚养妹妹长大的艰辛，也没有提到那场车祸发生前，她刚收到妹妹发来的消息，说拿到了奖学金。这些太私人，而且在这个地方，软弱和温情都是奢侈品。
“我们会活下去的，”谢临赋说，语气中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至少，我会尽力让你活下去。”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裴清茶立即回应，“我能保护自己。”
“我看到了，”谢临赋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你的身手确实很好。但在这个游戏中，有时候合作比单打独斗更有效。”
裴清茶没有反驳。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谢临赋在第一节车厢的配合，她可能拿不到车票。而在餐车，他的经验也避免了她触犯更多规则。
“那就暂时合作，”她说，“直到我们离开这个车厢。”
“成交。”谢临赋伸出手。裴清茶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他的手很凉，但握力坚定。
他们松开手，各自重新躺好。裴清茶闭上眼睛，这次真的感到了疲倦。意识逐渐模糊前，她听到谢临赋最后说了一句话：
“小心那个老人。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裴清茶没有回应，但这句话刻在了她的意识深处。她回想起老人平静的面容，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背后，确实藏着某种她无法解读的东西。
睡眠来得突然而深沉。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她在一列无尽的火车上奔跑，每个车厢都有不同的恐怖，而她在寻找一个人，一个模糊的身影，总是在她即将追上时消失在下个车厢...
“醒醒。”
裴清茶猛地睁开眼睛，谢临赋的脸就在上方。他神色严肃，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安静。
“听。”他低声说。
裴清茶凝神细听，在列车行驶的声音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细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餐车方向传来。
咚。咚。咚。
像是有人用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紧不慢，规律得令人心悸。
“几点了？”裴清茶问。
谢临赋看了眼手表：“四点三十三分。不是午夜时段。”
休息区的其他人都醒了，林薇已经拿起警报器检查，老人坐在床边，怀表放在手心，面无表情。
“规则里没有提到这个时间，”林薇压低声音说，“要么是隐藏规则触发了，要么是...新情况。”
咚。咚。咚。
敲击声持续着，不急不缓，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裴清茶感到心脏随着那个节奏跳动，一股莫名的焦虑开始蔓延。
“我们需要去看看，”她说，“如果是隐藏规则，不搞清楚可能会出事。”
“我和你一起。”谢临赋已经起身。
林薇犹豫了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老人仍然坐着，只是点了点头：“小心为上。记住，有时候不去看，比去看更安全。”
这话听起来像是警告，又像是谜语。裴清茶记在心里，但脚步没有停下。她需要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未知往往比已知的恐怖更加危险。
三人轻轻掀开布帘，回到餐车区域。
敲击声更清晰了，来自餐车最前端，靠近驾驶室方向的那张桌子。那里坐着一个背对他们的身影，穿着普通的乘客服装，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咚。咚。咚。
裴清茶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她能看到那人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是个活人，或者说，看起来像活人。
就在他们距离那张桌子还有三米时，敲击声突然停止。那人转过身来。
裴清茶的呼吸一滞。
那是第一节车厢里消失的中年男人——那个打翻汤碗、被服务生拖走的眼镜男。但现在他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晚上好，”他说，声音正常得令人不安，“我在等我的早餐。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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