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茶几乎本能地侧头避开，同时右手餐刀一挥，斩断了一缕已经触到她脸颊的发丝。发丝断口处渗出暗红色液体，带着那股熟悉的铁锈味。
“它怕金属！”她喊道，反手又是一刀，斩断更多袭来的发丝。
谢临赋已经起身，抓起桌上的金属餐叉，狠狠刺入自己餐盘中的那团头发。
头发剧烈扭动，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其他乘客的餐盘中也爆发出同样的攻击，车厢里乱作一团。
一个中年男人被头发缠住了脖子，脸色迅速发紫。他旁边的女人试图用刀割断头发，但那些发丝异常坚韧，普通刀具难以切断。
“用金属！只有金属餐具有效！”裴清茶大声提醒，同时挥刀为自己和谢临赋清理出一片空间。
谢临赋已经解决了自己餐盘中的威胁，转而帮助邻桌的一位老人。
他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裴清茶注意到，他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体力似乎并不特别出众，几次闪避后呼吸已经有些急促。
相比之下，裴清茶感到自己体内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不是肾上腺素激增，而是莫名的力量流动。
她的动作比平时更快，反应更敏锐，甚至能预判那些头发攻击的轨迹。
一团头发从侧面袭来，裴清茶看也不看，反手一刀精准斩断。又有一团试图缠住她的脚踝，她抬脚踩住，餐刀下刺，将其钉在地板上。发丝剧烈挣扎，最终化为一滩暗红液体，渗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你的身手比武术队的平均水平高得多。”谢临赋解决完老人那桌的危机，回到裴清茶身边评价道。
裴清茶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感到困惑。她的确从小习武，拿过省级比赛冠军，但刚才的表现超出了她对自己的认知。那些头发攻击的速度极快，轨迹诡异，按理说她不可能全部避开，更不用说如此精准地反击。
餐车另一头传来持续的尖叫声。那对年轻情侣中的女孩被头发完全包裹，像一个人形茧，只露出一只绝望的眼睛。她的男友拼命撕扯，但无济于事。
裴清茶和谢临赋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那边。但就在他们跑出几步时，那个无脸服务生突然出现在过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请回到座位上，”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午夜三点前，乘客不得离开座位。”
“她在求救！”裴清茶指着那团人形发茧。
“规则就是规则。”无脸服务生不为所动，他那张空白的面孔转向他们，虽然没有眼睛，但裴清茶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谢临赋拉住裴清茶的手臂：“规则确实说过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必须留在座位上。违反规则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那就看着她死？”裴清茶甩开他的手，但脚步已经停下。她知道谢临赋是对的。
在第一节车厢，她已经亲眼目睹了违反规则的下场。那个浪费食物的女孩被拖走时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
就在他们犹豫的几秒钟里，那团人形发茧突然紧缩，女孩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发茧散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女孩的衣服和一些个人物品散落在地。她的男友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无脸服务生点点头，仿佛完成了某项工作，然后推着那辆老式餐车缓缓消失在布帘后。
车厢里的灯光逐渐恢复正常，那些攻击人的头发也纷纷缩回餐盘化为普通发丝。
时钟显示凌晨一点二十三分。距离三点还有近一个半小时。
“坐下吧，”谢临赋轻声说，“危险暂时过去了，但规则仍然有效。”
裴清茶沉默地回到座位。她感到一阵无力感混杂着愤怒。在现实世界中，她一直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训练可以提升能力，意志可以战胜困难。但在这里，规则是绝对的，违反即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谢临赋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在这里，救下所有人是不可能的。首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
“你是怎么习惯的？”裴清茶直视他的眼睛，“习惯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
谢临赋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飞逝的黑暗：“第一次进入游戏时，我试图救一个孩子。结果我们两个都差点死掉。后来一个老玩家告诉我，无限列车不是英雄主义的舞台，它是生存者的炼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
“那个孩子呢？”裴清茶问。
“死了。”谢临赋的回答简短而冰冷，“我也因为违反规则受到惩罚，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以及去了惩罚屋遭受电击刑罚。”
裴清茶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发白。这不是一个完全麻木的人会有的反应。他并非不在乎，只是学会了压抑。
车厢里的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那对情侣中的男友还在低声哭泣，其他人则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移动分毫。有人检查着自己的餐盘，确认那些头发不再有威胁后，才敢稍微放松。
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裴清茶开始观察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除了她和谢临赋，还有十三个人。其中五个看起来像老手，他们表情镇定，甚至有人闭目养神。其余八个明显是新人，有的还在发抖，有的眼神空洞。
一个坐在角落的老人引起了裴清茶的注意。他看上去七十多岁，白发稀疏，穿着老式西装，手里拿着一块怀表，时不时打开看一眼。与其他人的紧张不同，他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悠闲，仿佛只是在乘坐一趟普通的夜间列车。
“那个老人，”裴清茶压低声音对谢临赋说，“他看起来不一般。”
谢临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嗯，我注意到了。可能是高级玩家。有些人在游戏中存活了很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裴清茶想起自己刚才不同寻常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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