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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酒后强吻,绮梦了无痕】

三生三世:情缘劫_d027_d112

引:

世间缘起缘灭,缘深缘浅,有些人注定长相厮守,有些人注定相忘于江湖,却有些人爱恨两茫无归处。

曾有人告诉我,命中与情字相克,红尘之心不可妄动,否沦万劫不复之堕。

【 今夕何夕,似水无痕 】

依稀记得,那是七年前一个萧瑟雪天,他将她带回了丞相府,十岁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后,安静的低着头,很是怕生似的。

她太过清瘦,单薄的身姿站在那里静得像是没有生气,他拉过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栗。

“别怕,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说不出好听的话,只能这样安抚她,闻言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不谙世事的懵然。

她没说话,目光空茫茫一片,像是因为那句话牵扯出了某些情感,就那样看着他,眸底有细碎的挣扎晃动,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

情不自禁的唤出了声,“大哥哥……”

他闻言虽有微微错愕,但也点了点头,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就随即顺手推舟了,“以后我就是你大哥,只要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你可信我?”

小女孩呆呆的,半晌才点头。

他看了看屋外细雪残融的白梅树,最高处含苞待放的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色将那夜血色的红层层覆盖,他从地狱归来一身杀孽,早已不将因果循环放在眼中,只知要拿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

尽管走上那条路要用所有人的鲜血来染,而那所有人当中也包括这个叫着他大哥哥的小女孩。

“从今以后,你就叫景忧。”

她被他拉着的手动了动,软糯的声音弱弱的开口,“哪个景?哪个忧?”

他垂眸看向她,正对上她仰头望向他的目光,那天微雪纷飞,寒凉的冷风吹进屋,小女孩眼睛晦暗成雾,昏暗的颜色渐渐化成若水之浓。

那一刻,他向来沉静的心被一道光影浮过,染上朦胧,久久不肯褪色。

他听见自己开口,“良辰美景的景,无忧无虑的忧。” 从此他以她义兄的身份将她留在了府中,她性子沉默不爱说话,这一点倒是跟他很像,不同的是她心性纯澈涉世未深,不敢轻易与人接触,而他却是心机叵测。

他留她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一些目的罢了,不择手段之事他从来都是得心应手,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初衷,生命中唯剩阴诡杀戮和狠毒心术,曾经的血肉白骨生死阴阳造就了他寒石心肠,红尘一世,再没有什么能够牵制得了他。

可没想到,他汲汲盈取的一生终在那个夜晚有了连他都措手不及的变异。

丞相府树大招风,多年来要他命的人也不计其数,刺杀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那晚他碎靥毒发刚过,内息虚弱,不料府中竟混入了杀手,护卫们皆被缠住,对方有备而来且人人作战经验丰富。

他功力大减自然应付不过,杀手们便看准时机步步杀招逼近,他只能冒着经脉尽碎的危险背水一战,最后若不是他暗伏在京城的卫士闻之焰号赶来恐那夜凶多吉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相安无事了时,血夜里一道嘶声在他心里划开一道口子,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疼栗。

“大哥,小心……”从身后传来的利器入肉的声音让他惊怔着回头,却见着一名重伤的杀手本要出其不意刺向他时被她以身挡了去。

剑刃刺进她的后背,她小小的身子挡在了那杀手面前,闷哼一声随即吐出血来,已经记不起他是如何出手将她从杀手剑下救了下来,只知她倒在他怀里时,手触上她鲜血淋漓的后背颤抖得几近痉挛。 恐慌和惊骇狠狠的攥着他的心脉,让一向冷静的他失了控般,而她却还虚弱的抓着他的手,对着他笑,“大哥,你没事就好。”

她昏迷了好几日都不醒来,他守在她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从未想到自己的心会因为一个小女孩而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那样深的痕迹。

或许是在那个遍地尸首的杀戮之夜,铃铛声传入他的耳里让他手执寒刃追杀而去,最后她摔倒在地,面对生死边缘她并未露出一丝害怕和求饶之意,仰着头对上他的眼,他戴着冰冷的面具将自己阴狠一面暗藏于后,却听见她说,“活了这么久倒还真不知死是什么。”

他们的初见和命运早就注定此生纠葛不断,他终是没有杀她,她却跳下了悬崖顺着护城河流落到桐庐村,他找到她后暗中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失去了记忆。

那夜冰天雪地,护城河结了一层冰,她蜷缩在草舍里,冻得瑟瑟发抖,他自认为自己冷心冷情早已没有半丝怜悯之心,却也情不自禁的想要朝她走去,走至一半又转头回来,反复几次,不厌其烦。

直到雪越来越大,她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四面寒风凛冽,为了不昏过去她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为她挡着从侧面吹过来的寒风。

她目光向上,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惨淡透明,只嘴角沾着殷殷血渍,一切犹如初见时,她也是那般目光毫无波澜,昏暗得如一潭死水般。

他倾下身,望向她的眸底,手中的油纸伞偏了过去,她下意识缩了缩。

他问她,“可想活着?” 油纸伞的边缘有雪花落下,她眨了一下眼,眼睫上水珠辗转,雾气腾腾的眼里竟泛上了一圈淡红,然后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将她抱了起来,一只手附在她背后输入了源源不断的真气,那一刻的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质问自己。

你是不是疯了?萧迟。

最后他只能为自己那一刹的悸动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她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可是这个借口又在她为他挡剑昏迷不醒的时刻变得支离破碎,他心神不宁甚至恐慌着她离他而去,他不甘心,她不过一个小女孩凭什么将他的心扰得这般乱。

他不该是这样子的,他也不能变成这般陌生的自己,筹谋多年又岂能付诸东流,大仇未报江山未得何谈儿女私情,趁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杀了她,他就能变回以前的自己。

他狠下心的伸出手去,停在她的脖颈前,脑中却一闪而过她为他挡剑的时刻,纷乱的心一瞬窒息,手指颤着颤着竟再也下不了手去,连杀人都已经变得不受控制。

最后他闭上眼,“对不起。”

手碰上她脖颈,她忽然动了下,隐隐间似有昏迷醒转的迹象,随即迷迷糊糊的呢喃声传入他耳中,他浑身一僵,手迟迟不再动。

“大哥哥……”若有若无的呓语让他慢慢睁开了眼。

那只差点把她送入黄泉的手也已经温柔的抚上了她的脸,“我在。”

他俯下身子,又变成了那个陌生的自己,“阿景,别怕,大哥在这里。”

她很不安,额上浸着一层冷汗,一遍一遍的唤着,“大哥哥……”

她的样子像是在做噩梦,唤的那一声声“大哥哥”让他的心又开始泛疼,他只好慰抚着将她搂在怀里,“我在这里……” 直到她忽的抓住他的手,那般用力,仿佛害怕他消失,他一怔,那一怔然间听见了她唤出的那一句。

“阿言……”

屋外一声惊雷,伴随着电闪雷鸣,映照出四面轩窗的屋内,那人站在窗前,背影清冷。

青涩的微凉气丝丝缕缕拂过他的面庞,风吹着雨,细小雨珠飘进他的发,面容却似隔了一层氤氲迷离,越朦胧,越深寂。

男子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一护卫站在他身后,“主上。”

他没回头,只看着窗外细雨蒙蒙,“她呢?”

“姑娘她没有随秦王世子走,现如今还在无尘居。”护卫答道。

男子闻言面色无常,“李言希找了她多年,自然不会轻易的让南雪尘带她走,由他们去吧,看来有些事不用我出手,也已经在掌控之中了。”

护卫沉默,没有多问,却听见男子语音寒凉,“天君府和秦王府,繁荣了太久,若是两败俱伤,倒还挺有看头,至于她,终归是叶氏的,谁也夺不走,不是吗?”

帝京城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云疏浅淡,下一刻便是风雨同来,无尘居的一处房苑,景忧在门前晃悠半天,就是不敢敲门。

细雨斜斜的飘过来,给她身周渡上了一层水汽,长发被风吹得有些散,她拢了拢双臂,手再次抬起,刚准备要扣下去时,门忽的一开。

毫无征兆的,突如其来的就对上了李言希的眼,她收回手,笑道,“公子在啊?”

问完之后心里无限鄙夷自己,不就是来告别嘛,用得着这么扭扭捏捏吗。李言希面上染上了薄薄的晕红,景忧这才闻出他身上有酒气,看来是喝过酒了,看他那样子也不知道醉没醉。

景忧盯得若有所思着,李言希勾了勾唇,“在我房外晃悠这么久,难道我是洪水猛兽?不敢见我?”

他的声音比之平常的清润变得有些喑哑,景忧不自在的低了低头,正准备解释,他已经自然而然的将她拉进了屋,“外面雨太大,进来说话吧。”

他领着她走向圆桌前,屋子是间暖阁,酒香的气息蔓延,桌上摆着一壶酒,杯盏里还装着半杯酒液。

“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景姑娘不要介意。”他浅笑开口,看样子应该是没醉。

景忧也是好酒之人,闻着酒香就知道此酒必是佳酿,“正好我陪公子喝几杯如何?”

李言希点头,替她满上了一杯,“姑娘请。”

景忧执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李言希刚要阻止她已经喝完一杯。

“这酒不得多喝,照你这般喝法,不消半会儿就会酩酊大醉了。”李言希无奈的笑了笑。

景忧顿时闪过一丝窘色,她喝酒向来如此,一杯下口果断得很,尤其是碰上好酒,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悻悻道,“这酒真好喝。”

李言希又为她满上一杯,“这是芙仙醉。”

男子的声音喑哑却依旧动听,景忧愣了愣,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凑近道,“什么醉?”

李言希抬头看着离得很近的脸,眼下的她还是十分清醒,但那双天生云雾蒙蒙的眼睛就像是沾染了零星的醉意,看着人时漫不经心。 执在酒壶上的手指紧了紧,他冲她微笑,“芙仙醉。”

景忧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芙仙醉,就是那个传闻黄金万两也买不到的琼浆玉液,不仅是珍品还是当世稀有,据说北朝皇帝当年以两座城池相换都没能换来一壶。

果然是天君府少主!景忧连连感叹。

这么好的酒不喝白不喝,这般想着景忧又是一杯酒下肚。

李言希看她兴致很好,刚要出口的话也随着心里的纵容化为无声,又适量的为她满上,时间慢慢的过去,暖阁内酒香之气愈见浓烈。

窗外雨声细打竹扉,女子脸上升起微醺,李言希也执起面前酒杯浅浅一品,跟她洒脱的举止比起显得优雅矜贵。

“景姑娘,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吗?”

他垂眼状似随意一问,景忧闻之摇摇头,“怎么会呢,公子如此照料我,我心里好生感激呢。”

酒的后劲上来时,景忧还不自知又仰头一饮而尽,听见她微微一叹,那声婉转叹息在他心里久久不肯消散。

“只是我出来得够久了,伤也差不多好全了,是时候该离开了,今日来找公子一是感谢公子搭救照料之恩,二是来与公子道别的。”

景忧转过头看向身侧男子,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什么,忽然一阵昏昏欲睡的感觉袭来,她不禁手撑住脸颊,心想真不该贪杯,他果然说得没错,只是这半会儿也太快了,若是大醉在这里恐又会给他添不少麻烦事。 她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可芙仙醉的后劲非寻常酒可比,意识有些昏沉,景忧笑了笑,“看来我醉了,今日是走不了了。”

李言希看着她,伸手去碰她的额头,温声道,“都跟你说了别喝得太多,你不听话,现在知道醉了。”他把自己有心的纵容都撇到九霄云外了。

景忧即便酒醉但还是努力保持一丝清醒,她站起身,“那我回房了,明日再与公子道别。”

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刚走到门边一个踉跄,李言希走在后面一只手扶住了她。

他道,“你这样子可回不了房。”

景忧呵呵的笑了笑,女子被酒意染红的双颊嫣然动人,见多了她娴静姝淡的端庄,这番像个小姑娘的懵懂模样倒是有些逗笑他。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那麻烦公子搀我一把。”

李言希垂眸看着她的动作,眼里却溢上了深色,“在这里睡吧。”

“什么?”景忧醉醺醺的问着。

“外面下雨了,会被淋湿的,在这里睡吧,我守着你就好了。”

景忧意识混沌之际还能听出这句话里面的柔情,当时就呆怔着直往前走,“这……这不合礼数的。”

脚一软又要向前栽去,腰间被一只手揽住,随即那人阴影笼罩了上来,她后背抵在了门框上。

景忧有些看不清他的脸,恍若万物都在颠倒摇晃,却唯独那人揽在她腰间的手紧得让她不容忽视着。

她感觉到有呼吸靠近,在她耳侧,痒痒的,听见了那人说,“除了道别,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景忧思绪混乱,下意识想要避开,那人手指已经渗入她的发间,离她离得更近了来,“有勇气用刀抵着我,没勇气待在我身边吗?景忧,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能让你防备着,疏离着,躲得远远的。”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没怎么听清,却也不敢多说一句,醉意浓浓的她看着屋内模糊摇曳的屏风,只觉自己的心绪也被荡成了柔柔的雾,她身在其中,不知何处是出路。 李言希笑了一声,那笑缥缈却带出了一丝涩涩的酸,“那如果是他呢,你也会这般时时刻刻想着如何甩开吗?”

景忧醉得有些糊涂,最后一句话传入她耳中时她傻傻的笑,迷迷糊糊的神情还不忘纠正他道,“不是时时刻刻的。”

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李言希面色微愠,与她直直相对,“你知道我是在说谁?”

景忧丝毫感觉不到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笑得那是一个灿烂无比,“知道啊。”

李言希面上也染着潋滟的红晕,扶在她后脑的手微一用力,“那你敢说给我听?”

低沉又暗哑的声音缭绕着彼此之间的气息,景忧睁着朦胧的眼睛状似一脸若有所思,然后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脸,偏着头问道,“李言希,你是不是喝醉了?”

眼前女子没有半丝平常淡静样,嫣红的脸颊面如桃花,正迷离又恍惚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李言希瞳孔微微收缩,也笑了,“倒没有叫错名字。”

“什么叫错名字啊?”她的手从他脸上滑下,声音越来越小,“我要走了。”

李言希没有松开手,“你走不掉的。”

景忧垂着头笑,平时不敢问出的话酒醉之后一股脑的就脱口而出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的声音太小,李言希没怎么听清楚,又凑近了些,这次却听见她说,“可是,我已经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李言希身子一僵,浅淡的笑意慢慢谢去,目光一寸寸的变冷,那种冷不是冰寒彻骨,而是淡到了无影无踪。

酒醉的女人还不自知惹到了眼前人,继续着喋喋不休,“李言希公子你是个很好的人,咱们朋友一场,以后……”

话还没说完,她看着眼前放大的人脸,唇被狠狠地堵住,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又被吞入了腹中,眼前人影晃动,脑中似被一阵烟花声响彻。 仿佛漫天烟火翻腾,在她心里翻起一片惊涛骇浪,烟火过后,雾蒙蒙的灰影丝丝缕缕沉浮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心罩住。

她睁大双眼,空洞迷茫的看着眼前人,那么近那么远,唇间的触动辗转,她还未抬手挣扎,他已经反扣住她的手将她圈在怀中,缠绵的吻颇有些粗鲁,昭示着他在气怒。

她昏昏沉沉,好似溺水的人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两人气息不稳,而她早已醉得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无辜又楚楚动人的模样。

李言希向来温淡的面容也变得清滟异常,眼里翻涌着粼粼波光,心里的气恼也在眼前女子安静温顺之下烟消云散了。

他凑近她,“还敢再对我说那些话吗?”

景忧不答,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似的,又或者酒的后劲太大,眼前变成了好几张脸,摇曳旋转,她最后笑一声,随即双目阖上,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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