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较量
李玉推开家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看见简隋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
“怎么抽这么多？”李玉放下公文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晚的凉风驱散屋内的烟雾。
简隋英没应声，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吐出来。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带着明显的不爽。
李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今儿碰见老熟人了。”简隋英扯了扯嘴角，眼神冷飕飕的，“就我以前那队友，薛斌，记得吗？”
李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妈的真是巧了，我去谈个项目，对方负责人就是他。”简隋英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烟蒂碾碎，“一见面就跟我搂搂抱抱，说什么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李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约着一起吃晚饭呗。”简隋英终于抬起头看李玉，眼睛里带着挑衅的光，“怎么，不行啊？”
李玉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卧室走：“随你。”
“随我？”简隋英猛地站起来，“李玉，你他妈就这个反应？”
李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应该有什么反应？阻止你和老朋友吃饭？”
简隋英几步走到李玉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那孙子以前追过我，你不知道吗？”
“知道。”李玉平静地说，“但你当时没答应，不是吗？”
“我他妈...”简隋英气得语塞，一把推开李玉，“行，你牛逼，你大度。那我明天就跟他吃饭去，叙叙旧！”
李玉抓住简隋英的手腕：“隋英，别闹。”
“谁闹了？”简隋英甩开他的手，“李玉，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跟谁吃饭？是不是就算我真跟别人好了，你也无所谓？”
李玉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在乎，但我不想限制你的自由。”
“自由？”简隋英冷笑一声，“说得真好听。那你上周为什么偷偷查我手机？为什么每次我跟人出去应酬，你都非要问清楚是男是女？”
李玉的表情僵了一下：“你都知道？”
“废话！我又不傻！”简隋英气得眼睛发红，“李玉，你他妈就是个别扭的闷骚货！明明在意得要死，偏要装大度！”
李玉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是，我是在意。我不喜欢薛斌看你的眼神，不喜欢他碰你，更不喜欢你跟他单独吃饭。这样你满意了吗？”
简隋英愣了一下，随即挑眉：“这才像句人话。”
“但那又怎么样？”李玉的眼神黯淡下来，“我说了不让你去，你就会听吗？”
简隋英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玉看着他犹豫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绕过他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简隋英醒来时，李玉已经不在家了。这很反常，通常李玉都会等他起床，一起吃完早饭再出门。
他摸出手机，没有李玉的未读消息。
“操，真生气了？”简隋英嘟囔着爬起来，感觉头有点疼。
到了公司，简隋英一直心不在焉。秘书送来的文件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李玉昨晚那个自嘲的笑容。
中午时分，他忍不住给李玉发了条微信：“在干嘛？”
消息石沉大海，一个小时都没回复。
简隋英坐不住了，直接拨通了李玉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李玉的声音很平静。
“你他妈为什么不回我微信？”简隋英质问道。
“在忙，没看见。”
“忙什么？”
“公司的事。”李玉简短地回答，背景音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简隋英竖起耳朵“你跟谁在一起？”
“助理。”李玉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这边有点忙。”
不等简隋英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敢挂我电话？”简隋英不敢相信地盯着手机，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立刻又拨了回去，这次李玉接得很快：“还有事？”
“你哪个助理？男的女的？”简隋英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李玉说：“这很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简隋英提高音量，“李玉我告诉你，别跟我玩这套！晚上回家我们再好好谈！”
“今晚可能要加班，不确定几点回去。”李玉的声音依然平静，“你先睡，不用等我。”
“加个屁班！你...”
“我这边真的有事，先挂了。”李玉再次打断他，结束了通话。
简隋英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李玉从来不会这样对他，就算两人吵架，也不会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更不会夜不归宿。
“妈的，该不会是...”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简隋英强迫自己打住，“不至于，李玉不是那种人。”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接下来的三天，李玉几乎不着家。每天早上简隋英醒来时，他都已经出门；晚上简隋英等到睡着，他才悄无声息地回来。两人连照面都打不上，更别说谈话了。
简隋英从最初的愤怒转为焦虑，现在简直是坐立难安。
第四天，他实在忍不住，提前下班直奔李玉的公司。
推开李玉办公室的门，简隋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李玉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长相清秀，正笑着和李玉讨论什么，两人挨得很近。
李玉看到简隋英，明显愣了一下：“隋英？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简隋英冷冷地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站起身，礼貌地向简隋英伸出手：“简总您好，我是李总的新助理，程煜。”
简隋英无视了那只手，直接问李玉：“新助理？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刚入职。”李玉平静地回答，转向程煜，“小程，你先出去吧。”
程煜点点头，收拾好文件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解释一下？”简隋英抱着手臂，靠在门上。
“解释什么？”李玉低头整理文件，不看简隋英，“公司正常人事变动而已。”
“正常？”简隋英冷笑，“李玉，你他妈当我傻？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
李玉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所以呢？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信任？”简隋英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视李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几天躲着我？为什么突然招个这么‘好看’的助理？嗯？”
李玉与他对视，语气平静：“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最近真的很忙。招助理是因为之前的助理辞职了，人力资源部推荐的候选人中程煜最合适。”
“说得真好听。”简隋英直起身，环顾办公室，突然注意到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陌生的外套，“那是谁的？”
李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一下：“程煜的，他昨天加班时借给我穿的。”
“他借给你穿的？”简隋英的声音陡然升高，“李玉，你他妈...”
这时，敲门声响起，程煜推门探进头来：“李总，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好，我马上来。”李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隋英，我真的要开会了。你先回去，晚上...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家。”
简隋英看着李玉走出办公室，气得浑身发抖。他跟着走出去，看见程煜快步追上李玉，两人并肩走向会议室，程煜还侧头对李玉说了句什么，李玉微微点头。
这一幕刺痛了简隋英的眼睛。他大步离开李玉的公司，坐进车里，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当晚，简隋英等到凌晨一点，李玉才回来。
听到开门声，简隋英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李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知道回来了？”简隋英冷冷开口。
李玉显然没料到简隋英还没睡，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简隋英打开灯，上下打量着李玉，“哟，换衣服了？早上出门不是这身吧？”
李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确实不是早上那件深蓝色的。
“酒会上洒了红酒，程煜帮我去买了件新的。”李玉解释道，语气疲惫。
“程煜，程煜，又是程煜！”简隋英终于爆发了，“李玉，你他妈是不是跟那小子有一腿？”
李玉的眉头皱了起来：“隋英，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简隋英冲到李玉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几天对我爱答不理？为什么走到哪儿都带着那小子？为什么连衣服都让他给你买？”
李玉握住简隋英的手腕，眼神复杂：“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我他妈怎么冷静？”简隋英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李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四天！四天！就等着你跟我解释，哄哄我，结果你呢？躲着我，还弄出个程煜！”
李玉看着简隋英激动的样子，表情终于松动：“隋英，我...”
“你什么你？”简隋英甩开他的手，“李玉，我告诉你，我简隋英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真看上那小子了，直说，我成全你们！”
这话一出口，简隋英就后悔了。但他倔强地瞪着李玉，不肯示弱。
李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好，既然你这么想，随你便。”
说完，他转身走向客房。
简隋英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李玉！你他妈敢走一个试试！”
李玉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走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简隋英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他没想到李玉真的会走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狠狠踹了一脚茶几：“操！”
接下来的两天，李玉直接住在了客房里。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见面。简隋英每天故意晚归，李玉则早早出门。即使偶尔碰面，也互不理睬。
周五晚上，简隋英接到了一个商业酒会的邀请。他知道李玉也会去，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到达会场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李玉。而站在李玉身边的，正是那个程煜。
简隋英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李总，真巧啊。”简隋英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李玉看到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隋英。”
程煜礼貌地点头：“简总好。”
简隋英无视程煜，直接对李玉说：“能单独聊两句吗？”
李玉犹豫了一下，对程煜说：“你去帮我把那份资料拿来。”
程煜点点头离开了。
“想聊什么？”李玉看着简隋英，语气平静。
简隋英看着李玉冷静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
“解释什么？”李玉反问，“我和程煜只是工作关系，信不信由你。”
简隋英被他这副态度激怒了：“工作关系？工作关系需要贴那么近说话？工作关系需要他给你买衣服？李玉，你当我三岁小孩？”
“随你怎么想。”李玉别开视线，语气冷淡。
这时，程煜回来了：“李总，资料拿来了。”他递给李玉一个文件夹，然后看向简隋英，“简总，需要帮您拿杯酒吗？”
简隋英看着程煜站在李玉身边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刺眼。这两人站在一起，年龄相仿，外形相配，而自己比李玉大了七岁，仿佛是个局外人。
这个认知让简隋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但他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不用了。”简隋英勉强维持着风度，对李玉说，“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但内心的不安却在蔓延。
走到露台上，简隋英扶着栏杆，深吸一口气。他简隋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这不像他。
“简总一个人在这里？”程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隋英皱眉转身：“有事？”
程煜递给他一杯香槟：“看您一个人站在这里，想来陪陪您。”
简隋英没有接酒杯，冷冷地说：“不必了。”
程煜也不尴尬，自己抿了一口酒，状似无意地说：“李总真是个很好的上司，这些天我很受他照顾。”
简隋英的手握紧了栏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能跟在李总身边工作很幸运。”程煜笑了笑，“简总可能不知道，李总其实很细心。前天我感冒了，他还特意去给我买药。这么体贴的上司，真的很难得。”
简隋英的心沉了下去。李玉从来不是会照顾人的性格，当初他们刚在一起时，都是自己照顾李玉居多。现在李玉居然会主动关心别人，这意味着什么？
但简隋英很快压下了这丝不安，他冷笑一声：“程煜，我劝你收起那些小心思。李玉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就你这样的，还入不了他的眼。”
程煜的脸色变了变：“简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别白费力气了。”简隋英逼近一步，眼神锐利，“李玉和我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识相的就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煜被他的气势吓到，后退了一步：“我只是...”
“我不管你是只是什么，”简隋英打断他，“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说完，简隋英转身离开露台，留下程煜一个人呆站在原地。
回到会场，简隋英径直走向李玉。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猜测，他要直接问清楚。
“李玉，我们得谈谈。”简隋英直截了当地说。
李玉看着简隋英坚定的眼神，愣了一下：“现在？”
“就现在。”简隋英抓住李玉的手腕，把他拉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躲着我？”简隋英追问，“为什么找那个程煜来气我？”
李玉叹了口气：“我没有找程煜来气你。至于为什么躲着你...我是在生气，隋英。”
“生气？生什么气？”
“生气你为了薛斌跟我吵架，生气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更生气你说你不是非我不可。”李玉的声音低沉，“隋英，你知道我听到那句话时有多难受吗？”
简隋英愣住了，他没想到那句话对李玉的伤害这么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简隋英的语气软了下来。
“那是什么意思？”李玉追问。
简隋英别开脸，难得地显得有些无措：“我只是...看到你和程煜站在一起，那么相配，而且我比你大这么多，我...”
李玉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简隋英会有这样的不安。在他的认知里，简隋英永远是自信满满、光芒四射的，从未想过他也会因为年龄差而感到不安。
“傻瓜。”李玉的语气终于软化，他伸手轻轻握住简隋英的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简隋英抽回手，但眼神已经不再那么强硬：“那你为什么这几天冷落我？”
“一部分是因为生气，另一部分...”李玉犹豫了一下，“是因为我在暗中调查薛斌。”
简隋英抬起头，疑惑地问：“调查薛斌？为什么？”
“我不信任他。”李玉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突然接近你，我怀疑别有用心。所以这几天我派人去查了他的背景，发现他最近生意上遇到了大麻烦，急需资金。他接近你，很可能是想利用你。”
简隋英怔住了：“所以你是在...保护我？”
“不然呢？”李玉无奈地看着他，“你真以为我会因为赌气就去找别人？”
简隋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误会了李玉。那些所谓的冷落和忽视，其实是李玉在暗中保护他。而他却因为吃醋和无理取闹，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那程煜...”
“程煜是公司正常招聘的助理，我对他没有任何超出工作关系的想法。”李玉认真地说，“隋英，我李玉这辈子就只爱过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明白吗？”
简隋英看着李玉深情的眼神，心中的所有不安和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李玉看着简隋英这副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简大少爷？”
简隋英挑眉：“回家？我还没跟你算这几天的账呢！”
“那你想怎么算？”李玉靠近一步，低声问。
简隋英看着李玉近在咫尺的脸，心跳不由得加速，但他还是强装冷静：“看你表现。”
李玉轻笑一声，突然揽住简隋英的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几天来的思念和不安，激烈而深情。简隋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回应起来，手臂环上李玉的脖子。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李玉抵着简隋英的额头，轻声说：“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成全的话了，我受不了。”
“那你也不准再冷落我，”简隋英抱怨道，“你这几天不理我，我难受死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李玉承诺道，再次吻上简隋英的唇。
这个吻比刚才更加温柔缠绵，带着安抚和承诺的意味。简隋英回应着，感觉几天来的阴霾终于散去。
“对了，”李玉在换气的间隙轻声说，“明天我就把程煜调去其他部门。”
简隋英挑眉：“为什么？不是说对他没想法吗？”
“是没有，”李玉无奈地笑了，“但我的简大少爷吃起醋来太可怕了，为了家庭和睦，还是避嫌为好。”
简隋英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李玉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那薛斌...”
“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简隋英保证道，“不过你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别瞒着我，行吗？”
“好，都听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误会和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李玉轻轻把简隋英推到墙上，俯身看着他：“这几天想我吗？”
“想死了，”简隋英坦诚地回答，伸手解开李玉的领带，“你呢？”
“每分每秒都在想。”李玉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再次吻上他的唇。
这个夜晚，两人用行动弥补了几天来的分离，用体温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疑虑。在爱的世界里，他们终究是彼此唯一的归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