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李玉掀开眼皮,刺眼的水晶灯下是浮夸的欧式客厅。不对!他猛地坐起——昨晚分明睡在宿舍硬板床上。视线撞上对面墙壁,血液瞬间冻结。
巨幅婚纱照钉在墙上。简隋英穿着白礼服,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搂着他腰的男人下巴亲昵蹭在他肩窝——赫然是十年后的自己!轮廓硬朗,气质沉淀着陌生的温润。
“操……”牙缝里挤出气音。整蛊?P图?
沉稳脚步声逼近。男人穿着灰色家居服走来,那张脸是他熟悉的轮廓,只是褪尽青涩。对方挑眉,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醒了?”声音低沉微哑。
“你是谁?”李玉浑身绷紧。
“李玉,十年后的你。”男人晃了晃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戒指,“我和简哥的家。”
“简隋英?!”吼声撕裂空气。
“嗯。结婚了。合法的。”大李玉语气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我求的婚。”
“放屁!”李玉指着婚纱照指尖发颤,“P得不错!花了多少钱?”
大李玉没争辩,坐下:“恨过。后来……他比你以为的重情,也脆弱。”
“你是说……我未来会爱他?”小李玉眼睛烧红,“爱到非他不可?”
“是。”一个字,斩钉截铁。“非他不可。”
这字像烧红的刀捅进心脏。小李玉颓然瘫倒。
厨房爆炒声刺耳。小李玉泄愤般刷洗盆里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冰水刺骨。
“刷干净点,”大李玉头也不回,“简哥嘴刁。”
小李玉把刷子戳得咔咔响。
门锁轻响。简隋英迈进玄关,目光撞上沙发上的少年,脚步猛地钉住。震惊、荒谬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这…怎么回事?”他猛地扭头质问大李玉。
“他成年了吗你就乱来?”小李玉的冷笑炸开,“嫌我碍眼?我也恶心透你们这副……”
“小子!”简隋英一步逼近,居高临下,眼神淬冰,“说话放尊重点。这是我家,他是我丈夫。”他指尖几乎戳到小李玉鼻尖,“十八岁不是八岁,别拿那点可笑意气当全世界都得惯着你的资本!”
“丈夫”二字像重锤砸得小李玉踉跄后退,所有叫嚣堵在喉咙,只剩难堪的窒息。
餐桌上红艳的小龙虾刺眼。大李玉熟练剥壳,虾肉自然落入简隋英碟中。
“尝尝。”
小李玉低头猛戳碗里冷饭。每一次剥壳轻响都像针扎神经。凭什么?他摔下筷子。
“坐下。”大李玉声音不高,威压迫人。
“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吃我家的饭!”大李玉霍然起身,“就凭你打扰我的生活!”
“够了!”简隋英厉声喝断,冰冷目光扫过两人,“要打滚出去!”他看向大李玉,疲惫中带着警告,“你也闭嘴,跟孩子较什么劲?”
孩子?小李玉气得发抖,却在简隋英深不见底的冷漠注视下,像被扒光示众,屈辱地坐回去扒饭。
沙发上,简隋英枕着大李玉肩膀闭目养神。小李玉抓着遥控器疯狂换台,频道切换的“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安静点!”大李玉皱眉。
“嫌我碍事?”小李玉眼神淬毒,“我偏要看着你们恶心!”
“李玉!”大李玉雷霆震怒。
“带他回房!”简隋英睁眼,戾气毕露,“立刻!”
“你凭什么命令他?!”小李玉刚跳起来就被简隋英的怒火截断——
“凭他是我丈夫!凭这个家我说了算!”
大李玉一把攥住小李玉胳膊,力道几乎捏碎骨头,粗暴地将人拖进客卧。“砰!”关门声隔绝世界。
死寂的黑暗吞噬一切。小李玉背靠冰冷门板,白天画面在脑海翻腾——婚纱照、大李玉的“非他不可”、餐桌上刺眼的虾肉、简隋英那句“丈夫”……心口像被倒刺钩住,尖锐陌生的剧痛蔓延全身。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孤注一掷的光。抱起枕头,赤脚穿过冰冷走廊,停在主卧门前。
“叩、叩、叩。”
门猛地拉开缝。大李玉赤裸上身堵在门口,眼中是被扰醒的暴怒:“又怎么了?!”
“我害怕。”声音干涩带颤。
“你他妈十八了!怕什么?!”大李玉额角青筋暴跳。
“让他进来。”简隋英睡意沙哑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深更半夜吵什么。”
大李玉不甘地侧身。小李玉迅速挤入。
昏暗壁灯下,简隋英背对他们侧躺。空气残留暖昧气息。小李玉僵硬地躺到床另侧,死死抱住枕头。
灯灭。绝对黑暗放大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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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
“嗯…别闹…”简隋英含糊呓语。
“没闹…就想亲亲你…”大李玉的c息烫红黑暗,“…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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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属狗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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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天光透入时,大李玉小心抽出发麻的手臂。身侧空荡,只余凌乱被褥。
客厅餐桌上,玻璃杯压着一张潦草字条:
十年后,我会记得买大床。
大李玉捏着纸条,一丝极淡的笑意终于荡开唇角。
卧室里,简隋英迷迷糊糊蹭了蹭枕头:“…那小混蛋…走了?”
“嗯。”大李玉俯身,掌心眷恋地摩挲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回去当他的混世魔王了。”
晨光中,他低头,将一个轻如叹息的吻印在熟睡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