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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金葵记

推开门,前方竟然是一座通往藏宝阁的浮光长桥,仡仡与宵凝铁踏上桥,夜晚的海风便裹挟着咸湿的凉意拂面而来,风里还掺着一丝清甜的异香。

“凝铁哥哥,你闻到了吗?好香啊。”仡仡被这一缕香气所吸引,不禁深呼吸一口,

“这是藏宝阁独有醉三春的香气,据说人喝了能大醉数日,并会产生出登临仙境的幻觉。此地情形复杂,你跟好我。”宵凝铁眼神警惕,环视四周,手指一直放在腰上的佩剑上。

“好”仡仡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顺着一排排如茵垂柳,一行人走上一座七孔石桥,桥下流水潺潺,里面是无数夜光螺,蓝紫色荧光在螺壳缝隙间流淌,随着浪潮起伏变幻,犹如天上星河般诡丽,引起众人一番惊叹声。

“诸位贵客,前方便是藏宝阁,请!”那位引路的女子伸手指向前方。

众人抬眼望去,藏宝阁的轮廓便浮现在了眼前:整座宫殿座基由九层汉白玉台阶堆砌,琉璃宝檐高耸入云,在月光下如天上宫阙般恢弘,厚重的大门上镶嵌有夜明珠,每一块都闪烁着绿色的幽光,将“藏宝阁”几个漆金大字映照得遒劲有力,令人不禁交口称赞:“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阁啊!”、“果然名不虚传。”

一阵乐声响起,只见九个身着纱裙的女子从殿内走出,她们个个身姿婀娜,貌若天仙,或吹笛,或舞扇,蹁跹着将宾客们一一引入进了藏宝阁。

踏入阁内的那一刻,却是进入了另一处繁华之地:殿内以沉香木为梁,饰以金箔贴花,两侧皆是浮雕玉壁,四周垂挂蜀锦帷幔,上绣云纹仙鹤,随微海风轻摆。几十盏直径三尺的琉璃宫灯将殿内照得犹如白昼,殿门外,一池春水泛起粼粼金波,锦鲤自由游弋,睡莲绽放,园中遍植夜来香与琼紫花,太湖石旁松树姿态优美,席间以冰鉴镇酒,钟鼎之声不绝于耳,灯影花影交织成一副流动的画卷。

“阁主马上就到,请稍候。”那女子前方排成圆形的十三个檀木案,宵凝铁警惕地望向四周,带着仡仡走向最靠西边的两张桌子。

案上置有白玉碗、象牙箸,菜单,莲花盏内放着精致的菜肴:凉菜有水晶肴肉、翡翠牡丹虾球、河豚刺身和望潮牛脯方,甜品有蟹酿橙、如意凉糕和荔枝白腰子,汤是明月菊花盅……最引人注目的是案前一个淡青色的琉璃酒盏,盏中琥珀色酒浆流转不息,细看里面还浮着银色鳞片状物,看来,这就是藏宝阁大名鼎鼎的“醉三春”。

子时三刻,随着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绽放,藏宝阁阁主范成渭走入大厅,他身穿华丽锦袍,独坐紫檀长案之首,满头银发,双目却亮若晨星。仡仡与宵凝铁惊奇地发现,堂堂藏宝阁阁主竟是当初载他们上岛的那位老船工,难怪他有能赶走鲛人的法宝,还能带他们走海眼捷径。参加鉴宝夜宴要通过的第一关,竟然就是他?!

范阁主向他们微微颔首,对着站立在两旁的侍女挥了挥手,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宴会拉开帷幕,大家举杯共贺中秋佳节,品尝美味佳肴,你来我往,甚是热闹。

酒过三巡,献宝便开始了,首座献宝的是一位来自西域的商贾,手捧一鎏金佛造像。佛身金箔璀璨夺目,那商人略肥胖,声若洪钟道:“范老,此乃天竺古寺遗珍,佛眼嵌有南海明珠,金身经八代匠人修缮而成,我在西域寻找十余年,才从一老喇嘛手中所得……”话音未落,范阁主已抬手止语。他未碰佛身,只将造像轻移烛光下打量了几眼,便轻笑道:“佛胎确是旧物,可在佛座锈味中夹杂着几丝药气。以老朽所见,此乃是用新法洗去原锈再上的金箔,虽表面呈古色,但早已失了千年佛韵,请回吧。”那商人面色骤僵,额头冒出层层冷汗,作揖后讪讪地退回了座位,不再言语。 

第二位前来献宝的是位江南书生,他长得斯文端庄,头戴浅色纶巾,身着一袭素雅青衫,手持一卷古画。两个侍女上前,将画绢徐徐展开,只见墨色山水,如泼云烟,意境非凡,可惜的是,右下角处却有残破。范阁主起身细细瞧看,却不言语,那书生躬身说道:“范阁主,此画相传乃是隐士‘云樵子’真迹,然家道中落,只得携残卷求鉴。”

范阁主指尖缓缓抚过绢面,忽道:“好个‘云樵子’!残卷非损,乃是画师留的暗记,你看这补痕,恰合《周易》卦象,应是其故意留的,以觅后世知音!”

他抚掌笑道:“这画我收了,你想要什么,去藏宝阁取便是。”

书生闻言泪目,拜倒在地,再三叩谢,要知道,藏宝阁的宝藏可都是天下至宝,随便选一样,此生荣华富贵便不愁了。见到范阁主收了宝贝,宾客们顿时振奋不已, 借着酒劲争先上前,各色宝物如流星般接连呈至范成渭跟前,真假之争间,喧闹不已,夜色渐深,阁内气氛渐至高潮。

宵凝铁在席间始终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观察席间动向,仡仡小口尝了一些菜肴,不是山珍,便是海鲜,每一样都是见所未见,那明月菊花盅内有松茸和鸽蛋,无比鲜美,对于席上大家献上的宝贝,她算是大开眼界,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宵尺玉替他们准备的宝贝是什么。

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袍人走上前献宝,他手中拿着一小方匣,打开后,只见内里一颗宝珠闪烁着诡谲的紫光。“南海鲛泪?”范阁主伸头一看,接过匣子正欲验珠,突然,那宝珠正对着他的脸喷出一阵紫色毒雾:

“啊!我的眼睛!”

范成渭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在地上不停打滚,不多时,只见双眼内流出一道道血迹。

“呵呵”那黑衣人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掀开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副刀疤狰狞的面容,厉声喝道:“范成渭老儿!把最值钱的宝物都交出来,否则今夜血洗藏宝阁!”

霎时,只听见桌案翻动,更多的黑衣人破窗而入,他们以黑布蒙面,手持弯刀,狠狠劈向四周护卫。护卫们猝不及防,半数中刀倒地,刚才还在为献宝抢破头的宾客们吓得抱着各自宝物四处逃窜,更有甚者,不由分说去巧夺别人手里的宝物,却被追来的黑衣人一刀砍翻在地,发出惨叫……现场一片混乱,只有那红衣女子,持双剑护在范阁主前,以一敌三,甚是冷静英勇。

眼见四周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宵凝铁将怀内一个锦盒丢给仡仡:“你先撤,走花园!”他拔出刀前去迎战,刀锋横扫,很快,又遭到几名黑衣人缠斗。

仡仡抱紧小月,猫着腰刚从侧门逃出大殿,却不料小月突然挣脱她怀抱往大厅跑去,

“小月!”仡仡正要去追赶,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趁机将她擒住,将她拉回大殿,用匕首抵住她的颈脉,喝道:“都住手,再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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