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可是来参加范阁主的鉴宝大会的?”渡口处走来几名身披铠甲的护卫,他们手持长矛,腰挎大刀,矛尖红缨在海风中轻轻颤动。
他们似乎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眼神中透着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接过宵凝铁的帖子后,他们还熟练地仔细查验二人的行李,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随后微微点头,示意随他们上岸。
上岸后,有一管家模样的老仆引领仡仡和宵凝铁进入一座府邸,穿过美轮美奂的前院,步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厅内四周雕梁画栋,悬挂着的珍珠帘子颗颗饱满圆润,厅内摆放着成套的黄花梨桌椅,这些桌椅色泽温润,纹理如行云流水般优美,每一件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精品。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茶点,有造型栩栩如生的仙鹤点心,有散发着诱人果香的灵果蜜饯,还有用珍稀灵花泡制的香茗,热气袅袅升腾,香气四溢。前方戏台上,一班乐工正卖力地吹奏着乐曲,那旋律悠扬婉转,时而如百鸟齐鸣,时而似海浪拍岸,让人陶醉其中。堂内还有许多其他宾客,他们大多衣着华丽,风格各异,有的身披华贵的锦袍,绣着龙凤等祥瑞图案;有的身着精致的异族服饰,色彩斑斓,独具特色。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也是从天南海北赶来,众人并不打招呼,而是冷眼相互打量,毕竟范阁主的夜宴只有十三个名额,屋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气氛。
有人压低声音议论道:“听说上回的大会,有人带来一柄‘玄冥剑’,剑身流转着七彩霞光,一剑出鞘便能引动风云变幻,范阁主当场判定其为上古灵器,持有者直接获邀入藏宝阁,万千至宝,随意挑选!”
“那算什么?”另一人接话道:“三年前,有个西域商人献上一颗‘火璃珠’,能在黑夜中燃起不熄的赤焰,温度却寒如冰雪,范阁主仅以一眼便道破珠子乃千年火山地脉所孕,价值连城!”
众人窃窃交谈间,目光时不时扫过彼此携带的包裹或匣子,似乎谁都藏着压箱底的奇珍异宝。
仡仡他们刚一落座,便有三位身穿蓝白纱裙的女仆如仙子般飘然而至。一女仆端着一个精巧的金色水盆,水盆内装有清澈冰凉的山泉水,上面飘着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另一女仆用一精巧银盘端来柔软洁白的手巾,供梳洗净手,那手巾温热湿润,触感细腻如丝。再有一女仆端着一个赤金小香炉,炉内紫烟袅袅,绕他们缓步慢走替他们焚香,那香味浓厚醇郁,如灵雾般缭绕在空气中,令人一扫路上的疲劳,瞬间神清气爽。
仡仡心中暗自惊讶,这岛上规矩众多,繁文缛节不断,却也不失礼数周到。然而,她并未放松警惕,也不敢贸然动桌上的吃食,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宵凝铁旁,手里紧紧地抱着小月。
“无妨,我们见机行事。”宵凝铁看出她的拘谨,低声安慰了两句。
仡仡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护卫们拿来一些纸笺,发放给大厅内的众人,要求他们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仡仡心中疑惑不解,这生辰八字与鉴宝大会有何关联?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按照要求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完后,她和宵凝铁随着众人将纸笺投入厅中案桌上一个精巧的玉瓶内,那玉瓶造型奇特,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瓶身上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文,这些符文弯弯曲曲,似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待众人投完纸笺,领头的护卫道:“请各位贵宾在此等候,待天黑之时,自会公布可以进岛的名单。在此期间,请勿随意走动,以免触犯岛上的规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突然掀开大厅中央的帷幕,露出一座琉璃展台。台上赫然陈列着几件往届鉴宝大会的珍品:一块“镇海玉璧”通体碧绿如翡翠,却刻满海浪纹路,传闻能平息滔天巨浪;一枚“冰魄寒玉”吊坠,寒气逼人,却能瞬间熄灭山火;还有一卷泛黄的古籍,书页上写着无人能识的符文,据说是上古仙人留下的炼丹秘录……宾客们见状,纷纷倒吸冷气,眼中露出炽热与敬畏交织的神情。有人忍不住起身欲近观,却被护卫冷声喝止:“触碰圣物者,格杀勿论!”
仡仡等人无奈,只能坐在大厅内,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面面相觑,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有的低声交谈,猜测着这神秘的鉴宝大会究竟有何玄机;有的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还有的则闭目养神,似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随着太阳缓缓落山,外头天色渐暗,屋内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紧张了起来。庭院四周,高悬的灯笼次第点亮,朱红色的光晕与月色交织,映得整个府邸宛如一座流光溢彩的琉璃宫阙。檐下每隔三步便立着一尊鎏金香炉,袅袅升腾的檀香裹挟着奇异的异域香料,在空气中织出一张绵密的香网,令人心神微醺。
仡仡紧紧抱着小月,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不知等了多久,直至月上中天,有女仆鱼贯而入,端上为宾客准备精美的菜肴美酒,四周燃起了的烛火,火光摇曳,映照出众人或兴奋、或紧张、或期待的面容。
终于在众人近乎凝固的呼吸声中,廊下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脆响。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廊口——只见一个身着海棠色云锦的女子款款而来,她衣襟上缀满银丝绣制的缠枝海棠,脸上却覆着一层鲛绡面纱,薄如蝉翼,上面绣着金丝织就的新月暗纹,朦胧中透出几分神秘。女子身后,八名侍女依次排开站立,皆身着月白缎袍,手中托着雕花鎏金托盘,盘上叠着缀满玉石的邀请函,每一封皆以玄铁打造,刻有范阁主的亲笔印记。
“来了来了!”众人惊呼,皆不由自主地退开半步,让出一条通道。女子缓步踏上玉石台阶,直至厅前。她立于雕花屏风之前,广袖轻扬,身后侍女便如流云般散开,将邀请函陈列于紫檀长案之上:“今夜,阁主已在藏宝阁设下夜宴,诚邀天下吉命之人同游中秋,共鉴世间珍宝!现在,由我宣布今晚共赴夜宴的贵宾名单。”她指尖轻点卷轴,金漆封缄应声而裂,露出内里的金色名单。众人蜂拥而上,却又不敢逾矩,只得在三步之外踮足张望。
被念到名字者,霎时如春风拂过冰河,欢呼雀跃;有人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燕雀惊飞;更有人跪地叩首,感谢祖宗恩德,将额角磕出血痕,口中喃喃念叨着“不负唐家列祖列宗”。未闻其名者,额上青筋暴起,喉间吞咽的声响清晰可闻,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烧肺腑。
仡仡立在人群后方,素色衣裙几乎要被四周沸腾的人潮淹没。此刻,她望着名单上渐次减少的名字,心跳声几乎盖过了女子的宣读:“八、九、十……”每念一个名字,就好像被重锤击在胸口,扑面而来的是紧张与失望,当读到“宵凝铁”时,她几乎要欢呼出声,却见他依然身姿如松,只是低头向她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
名额渐稀,最后一张邀请函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仡仡耳中嗡鸣,仿佛连自己的呼吸都消失了,女子忽地停顿,玉指拈起最后一卷——她缓步环视,面纱后的目光如寒潭扫过众人,忽地,她檀口轻启,声若珠玑:“仡仡。”
霎时间,仡仡只觉浑身气血翻涌,仿佛有热泉自丹田喷薄而上。她踉跄半步,感觉到从四周刺来的灼灼目光,满是敌意,竟不敢贸然上前。宵凝铁忽地侧身,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力道恰到好处,微笑道:“仡仡,该你了。”仡仡抬眼,只见他神态自若,眼底似乎还有笑意,顿时心头大定,走上前去。
女子将邀请函递与她时,指尖有意无意触到仡仡额心。仡仡一惊,忙退后两步,却见对方面纱微动,似有笑意:“阁主素来爱宝如命,姑娘身怀至宝。今夜,是我藏宝阁最最尊贵的客人,请——”言罢,长袖一扬,身后屏风忽现暗门,门内幽光流转,似有仙乐缥缈,夜宴之幕,自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