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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葵记

第二天等仡仡醒来,天已大亮。

她揉揉眼睛,看了一下怀中正沉睡的小月——那是她给它取的名字,掀开了前方厚重门帘,刚探出头,瞳孔顿时收缩——只见前方一望无垠的白色雪原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巍峨的都城,那一定是本国的都城——南红城,仿佛一座用红白玉共同砌成的巨城,城门口戍卫的士兵身披玄铁甲胄,头盔上的红缨如凝血般肃穆,雪亮的刀刃在寒风中泛着冷光。积雪覆盖的御道蜿蜒如银蛇,却无法掩整座都城的磅礴气势,它如同雪山之巅的巨兽,凛然俯瞰着苍生。

待马车缓缓前行,眼前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檐角飞翘处缀满鎏金兽首,每一片琉璃瓦都折射着朝阳的锋芒。雕梁画栋间,蟠龙纹与鸾凤图层层叠叠,金漆在晨光中流淌,似有活物蛰伏其中。

车队碾过白玉阶,驶入宫中。

仡仡透过帘缝窥见辽阔的广场如无垠的田野,地面汉白玉石砖上雕着九州山河图,中央一座九层琉璃灯塔拔地而起,塔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即便白日里也泛着幽绿的微光。石雕灵兽列队而立,麒麟踏云,朱雀衔焰,每一尊都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要化作神兽振翅冲天。

车队又行了许久,绕过层层回廊与垂花门,终于在一座巍峨的主殿前停驻。

下了车,仡仡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蓝色长衫和黑色裙子,外面披着一条破毯子,光着的脚上是一双破草鞋,脚指头因为逃跑受了伤,怀里还抱着一只病恹恹的兔子。

宵将军抬腿翻身下马,冷眼扫了扫她,似乎也觉得不妥:“来人,给她收拾一下。”唤来两个身着粉红棉裙的小宫娥,便转身匆匆离去。

“她怎么还穿着裙子?不冷吗?”其中一个小宫娥边往前带路边频频回头好奇地打量她。

“听说,她可不是一般人,当然不怕冷……”另一个看上去年岁较大的宫娥回了半句,便催道:“抓紧了,太后还等着呢”。

仡仡被带进了一间装潢豪华的浴室,她站在那边,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环境,便被塞进了浴桶匆匆梳洗了一番,两个小宫娥忙上忙下,手脚麻利地替她换上一件湖蓝色长袍,再套上同色系绣花缎面短袄,下面系上一条青色百褶长裙,头发也被扎成了两个小髻。

推开门的时候宵将军已经站在了门前,他终于换下了他那沉重的铠甲和武器,换了一袭黑色轻便长袍,领着她穿过一个偌大的花园,顺着曲折的长廊走了许久,方到了一间宫殿前。

“小月,我的小月!”仡仡怀里的小兔子被门前的宫人一把抢走,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仡仡惊得花容失色,她尖声嚷了起来。她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试图夺回小月,却被另外两位宫人死死拉住,动弹不得。小月在那个上了年纪却表情阴损的宫人手中挣扎着,发出声声哀鸣,看上去也吓得不轻。

身后宵将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从宫人手里接过兔子。他高大的身躯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对宫人喝道:“放肆!知不知道她是谁?还不快去禀报!”那声音如寒冰般刺骨,让一众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匆匆忙忙地向着宫内跑去,生怕自己惹上这位素来六亲不认的“铁血将军”。

趁着宫人进去禀报的工夫,宵将军突然转过身,俯身对仡仡小声说道:“放心,它没事。”他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而坚定,一改往日的冰冷严厉,仡仡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未戴头盔的样子,原来他年纪并不大,似乎他的话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仡仡那颗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微微抬起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去吧,不要怕。”宵将军看出她的紧张,在身后安慰道,

仡仡深呼吸一口,轻轻咬着嘴唇对他点了点头,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发出巨响,她鼓起勇气,兀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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