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仡老老实实地在车里坐了下来，将小兔子小心地包在毯子里，又拿起水壶给它喂了一点羊奶，陷入了沉思：金葵的传说——那是阿嬷跟她讲的一个故事：

上古之时，天穹裂开一道玄色裂隙，寒霜如万千银蛇自云端倾泻而下。不过数月，华夏大地便被冰雪蚕食殆尽。山川成了覆满鳞甲的冰龙，江河凝为琉璃般的玉带，连最坚韧的古柏也折断枯枝，在风中化作僵硬的骸骨。百姓蜷缩在冻土洞穴中，火种熄灭，粮仓空虚，唯有孩童的啼哭偶尔穿透冰原，如夜枭凄鸣。

国都皇后窦昭瑾，夜夜梦见一位身着深蓝星纱的女神立于冰原之上，指尖拈着一粒金光流转的种子，那女神容貌秀丽，黑发垂地，瞳孔如金芒："此乃金葵之种，需以心血浇灌，待花开五瓣，可破玄霜之劫。"女神话音未落，掌心种子便化作流光没入窦昭瑾心口。她惊醒时，发觉襟前竟真有一枚种子，外壳如鎏金琥珀，内似有烈焰跃动。

窦昭瑾深知此物关乎苍生性命，禀报圣上，并即刻率车队穿越冰原。风雪如刀割面，驼马冻毙途中，她却将种子裹于锦缎，贴身暖护。抵达甘棠谷时，她鬓发结霜，指尖溃烂，却寻得一处温泉裂隙，热气袅袅如龙息。此地乃上古神祇休憩之所，土壤深处仍存一丝暖意。

她将金葵种埋入泉畔，以皇后之血每日浇灌。血滴触土，竟化作道道金霞渗入地脉，引得地底岩浆涌动，冰层发出的龟裂之声。但种子沉寂足有三月，竟毫无动静。窦昭瑾渐生绝望，直至某夜，温泉中浮起一朵冰莲，莲心竟嵌着半枚金葵花瓣。她顿悟：金葵需集齐天地五气方能开花——血为赤，泉为温，冰为寒，地火为炎，尚缺一气。

次日，窦昭瑾攀上甘棠山颠，自断一指，将血滴洒向北风。寒风卷血入云，霎时天际发出阵阵雷动，金葵种子在谷中轰然裂壳。芽茎破土时，携着夺目赤光，穿透百里冰层。甘棠谷主司南以玄铁锻造暖棚护住幼苗，日夜以兽皮裹身，砍降龙木燃之以火，在冰霜中为金葵驱寒。幼苗渐长，茎如黄金铸，叶似翡翠雕，却唯独不开花。

第四月圆之夜，冰原突现异象。一群冰妖自裂隙涌出，形如透明骷髅，爪牙能冻结魂魄。它们嗅到金葵气息，嘶嚎着扑向山谷。司南燃尽周身热血，以火符咒在谷口布下赤焰结界，自己却被冰妖寒气侵体，化为一尊冰雕。窦昭瑾以泪融冰，救出司南，却发现他怀中竟紧攥着第二瓣金葵——原来冰妖心脏处藏有花瓣，被司南以性命相搏夺下。

金葵得二瓣之力，终于绽开一朵花苞，却如含羞少女，迟迟不肯舒展。窦昭瑾忆起女神所言“五气缺一”，忽见温泉中冰莲再度浮现，莲心第三瓣金葵闪烁。她方醒悟：最后两气需“生”"与"死"。她割腕将血注入泉眼，又以司南残存的躯体暖化地火，金葵终于怒放！

花芯分五瓣，赤、橙、金、青、紫各司一气。花瓣离枝时，化作五色鸾凤载昭瑾皇后冲天而起。赤瓣融化了山脉冰峰，橙瓣催发草木破土，金瓣点亮万民冻僵的心火，青瓣令江河重奏清音，紫瓣则将天穹裂隙缝合如绸。大地震颤三日，冰雪退为春潮，生灵复苏的欢呼声终于覆盖了寒霜的呜咽。

后世传说，甘棠谷中至今留有金葵根系，每逢至寒之夜，地底仍会渗出丝丝暖意，守护着这片曾被绝望冻结的土地……这个故事仡仡不知道听阿嬷讲过多少遍，每每夜深人静，她也不知道阿嬷为什么要讲这个汉人的故事给她听，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