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的高热在第三日退了。
晨曦透过纱帐,她睁开眼时,看见萧景珩正在拨弄那柄象牙算盘。三十二枚血珠在他指尖流转,竟拼出个完整的狼首图腾。
"殿下好悟性。"她嗓音沙哑,撑着身子坐起,"北疆的暗码,您一夜间就解了。"
萧景珩抬眸,眼底布满血丝:"这不是求救信号。"他翻转算盘,狼首瞬间变成弯刀形状,"是军令。"
沈昭宁笑了。她伸手拨乱算珠,从枕下抽出一卷羊皮地图:"所以臣妾用沈家商路,换了这个。"
地图展开,竟是北疆十八部与中原接壤处的兵力布防。每处关隘旁都标注着小字——全是沈家钱庄的分号地址。
柳如烟端药进来时,铜壶正煮到第三沸。
沈昭宁盯着壶嘴喷出的白雾,突然问:"当年王庭用来盛我母亲头骨的酒器,是不是镶着七颗翡翠?"
"姑娘!"柳如烟药碗差点打翻,"您怎么突然..."
"因为国舅府昨夜宴客,"萧景珩冷声接话,"用的就是镶翡翠的酒器。"
瓷勺撞在碗沿发出脆响。沈昭宁慢慢搅动汤药,药汁映出她眼底寒芒:"那七颗翡翠里,藏着漠北铁矿图。"她突然将药泼向窗外,"就像这碗毒药里——"
惨叫声骤然响起。一个偷听的太监滚出来,脸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午后的书房,沈昭宁当着萧景珩的面,将商队账本一页页焚毁。
"沈家让出三成水路?"她轻笑,"是臣妾骗殿下的。"灰烬中浮现出金粉描绘的路线,"真正要断的是国舅的私盐道。"
萧景珩抓住她手腕:"你早知地道之事?"
"比殿下早三日。"她翻腕亮出掌心——那里用胭脂写着密报,"您猜这消息,是谁用命换来的?"
窗外突然飞来一只信鸽,腿上绑着染血的布条。萧景珩展开一看,赫然是国舅笔迹:
重阳宴,诛九族
暮色四合时,沈昭宁换上了骑装。
"殿下可听过'青鸾泣血'的典故?"她将象牙算盘嵌入墙上的山水画,机关转动间露出暗格,"传说青鸾死前,会焚尽羽毛照亮归途。"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套银色铠甲,胸甲上刻着振翅青鸾。萧景珩呼吸一滞——这是十年前失踪的北疆圣女战甲。
"臣妾今夜要劫国舅的盐船。"她抚过铠甲上的刀痕,"若回不来..."
萧景珩突然扯断腰间玉带钩拍在案上:"拿这个调羽林卫。"钩身裂开,露出虎符,"我要活的国舅。"
沈昭宁笑了。她将耳后朱砂痣上的伪装抹去——那根本不是痣,而是粒凝固的血珠。
"巧了。"她轻声道,"我要他亲眼看着...翡翠是怎么一颗颗从眼眶里挖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