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虞书欣把签好的电子合约发送给陈导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机立刻响起,Amy的声音充满不可思议:"你真要接那个文艺片?片酬只有平常的三分之一!"
"嗯,决定了。"虞书欣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忙着给刚发芽的菠菜苗浇水——这是她三天前在张凌赫指导下种下的,现在已经冒出了嫩绿的小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接下来半年你都得泡在那个穷乡僻壤!代言怎么办?综艺怎么办?"
虞书欣轻轻抚摸着那些脆弱的小生命:"推掉或者延期。合同里写了,我需要提前一个月体验农村生活。"
"你变了,虞书欣。"Amy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自从你去了那个什么农村,整个人都不对劲。"
虞书欣看着阳光透过菠菜苗的叶片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也许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挂断电话后,她继续照料着菜园里属于她的那一小块地。这周以来,在张凌赫的指导下,她已经学会了分辨不同蔬菜的幼苗,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遮阳。指甲缝里总是有洗不净的泥土,皮肤也被晒黑了一个色号,但奇怪的是,她很久没做噩梦了。
"长势不错。"
张凌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虞书欣回头,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几枚新鲜的鸡蛋。
"今早母鸡们特别给面子。"他举起篮子示意,"中午吃蛋炒饭?"
"好啊!"虞书欣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我来帮忙。"
厨房里,张凌赫教她如何打蛋才能让蛋黄蛋白完全融合,如何在恰当的时机下锅才能保证鸡蛋嫩滑。虞书欣专注地模仿着他的每个动作,当金黄的蛋液在锅中绽开完美花朵时,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我成功了!看,它没有焦!"
张凌赫嘴角微微上扬:"出师了。"
简单的蛋炒饭配上一碗青菜汤,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享用午餐。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虞书欣突然意识到,这种平凡的幸福感,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对了,"她咬着筷子尖,"电影下个月开拍,但我跟导演说需要提前体验生活...所以..."
张凌赫抬头看她:"想继续住这里?"
"可以吗?"虞书欣有些忐忑,"我会帮忙做更多农活,还可以付更高的租金..."
"不需要。"张凌赫打断她,"你想住多久都行。这里本来就有空房间。"
虞书欣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太谢谢你了!"她兴奋地计划着,"我可以种更多菜,学养鸡,也许还能帮你做研究记录..."
张凌赫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轻轻点头:"慢慢来。"
下午,张凌赫要去邻村拜访一位老农人,请教传统堆肥的方法。虞书欣主动请缨照顾小院。
"记得傍晚给菜地浇水,不要太多。"张凌赫叮嘱道,"鸡舍门要关紧,最近有黄鼠狼出没。"
"遵命,长官!"虞书欣俏皮地敬了个礼。
目送张凌赫离开后,她哼着歌开始整理房间。这几周她积累了不少杂物——Amy派人送来的衣服、护肤品、剧本和书籍,把小客房塞得满满当当。
"得好好归置一下..."她自言自语,抱起一摞书准备放到书房去。
张凌赫的书房门通常关着,虞书欣很少进去。今天推开门,她不禁驻足打量——靠墙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农业专著和一些心理学书籍,窗边的书桌上堆满了笔记和资料。整个房间简洁有序,就像张凌赫本人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书放在角落的空位上,突然注意到桌下有一个小抽屉半开着,里面似乎放着什么电子设备。出于好奇,虞书欣蹲下身查看——是一台便携式DVD播放器。
"这么老式的东西..."她嘀咕着,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播放键。
屏幕亮起来,出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苍白瘦弱但笑容灿烂。女孩对着镜头挥手:"哥哥,今天我又学会了一种新的蔬菜名称哦!看,这是你昨天带来的菠菜..."
虞书欣怔住了。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眉眼间有几分张凌赫的影子。视频继续播放,画面外的张凌赫说了些什么,女孩哈哈大笑,然后突然咳嗽起来...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书欣吓得差点摔了播放器。她转身看到张凌赫站在门口,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乱地解释,"我只是来放书,然后看到这个..."
张凌赫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播放器,动作近乎粗暴。他迅速关掉视频,将设备放回抽屉并锁上。
"那是...你妹妹?"虞书欣小声问。
张凌赫没有回答,只是说:"下次请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扎进虞书欣心里。她咬着嘴唇点头:"真的很抱歉。"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张凌赫转身离开书房,虞书欣则默默回到自己房间,懊恼地捶了下枕头。她本想帮忙,却侵犯了对方的隐私,还触碰到明显是痛处的记忆。
晚餐时,两人之间的沉默令人窒息。虞书欣几次想开口道歉,但看到张凌赫紧绷的侧脸又咽了回去。饭后,她主动洗碗,张凌赫则直接回了书房,整晚都没再出来。
夜深了,虞书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墙上的挂历上——她已经在张凌赫的小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们相处融洽,甚至有种默契的舒适感。但现在,因为她的冒失,一切都搞砸了。
"呜..."一声微弱的呜咽从院子里传来。
虞书欣警觉地坐起身。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是动物的声音。她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里。
月光下,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蜷缩在墙角,前爪似乎受了伤,正可怜巴巴地舔着。
"天啊,小家伙..."虞书欣立刻蹲下身检查。小狗没有躲闪,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叫醒张凌赫时,书房的门开了。张凌赫站在门口,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小狗身上。
"它受伤了。"虞书欣小声说,"爪子流血了..."
张凌赫走过来蹲下,熟练地检查小狗的伤势:"不严重,但需要清理包扎。"
两人默契地配合起来——张凌赫去拿医药箱,虞书欣则安抚着小狗,防止它乱动。在月光和手电筒的光线下,他们小心地为小狗清洗伤口,涂药,包扎。
"好了。"张凌赫最后用纱布打了个结,"明天带它去看兽医。"
小狗似乎知道被救了,亲昵地舔了舔两人的手。虞书欣忍不住微笑:"它真可爱。从哪来的呢?"
"可能是村里谁家走丢的。"张凌赫轻轻抚摸小狗的头,"今晚先让它睡在厨房吧,我铺个垫子。"
安置好小狗后,两人站在厨房门口,一时无言。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画出方形的光斑。
"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虞书欣鼓起勇气开口,"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
张凌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那是我妹妹,小雨。她十二岁时确诊了脊髓性肌萎缩症,一种罕见的遗传病。"
虞书欣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病情发展很快,十六岁她就离不开轮椅了。"张凌赫的声音平静,但虞书欣能听出底下汹涌的情感,"但她一直很乐观,对什么都感兴趣,尤其是植物。她总说,不能走出去看世界,就让世界来到她面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远方:"我经常给她带各种植物,教她认识不同的品种。她记性特别好,能记住上百种植物的拉丁学名...医生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建一个小花园。"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下虞书欣的脸颊。
"我们没来得及完成。"张凌赫深吸一口气,"她最后的日子里,我录了很多像...有时候我会看看,好像她还在一样。"
虞书欣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张凌赫。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但没有松手。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不该..."
张凌赫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小狗的事...谢谢你发现它。"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几秒,但某种坚冰似乎被打破了。两人分开后,虞书欣擦干眼泪:"你研究传统农业,是因为小雨吗?"
张凌赫点点头:"她喜欢老品种的植物,说它们有故事。现代杂交品种虽然高产,但失去了很多原有的特质...我想找到那些濒临消失的古老品种,算是...完成她的心愿。"
"这很美。"虞书欣真诚地说,"她一定为你骄傲。"
张凌赫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希望如此。"
两人默契地走向院子,坐在那棵老梨树下的长椅上。夜风轻拂,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林远走后,我有大半年无法正常工作。"虞书欣突然说,"表面上我一切如常,但每次站在镜头前,我都感觉自己在演一个叫'虞书欣'的角色,而不是我自己。"
张凌赫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接了很多工作,把自己忙到没时间思考...直到那天在田边醒来。"她抬头看着星空,"很奇怪,在这里,干着最累的农活,我却感觉...平静下来了。"
"土地有治愈的力量。"张凌赫轻声说,"它不会评判,不会要求,只是默默地给予。"
虞书欣转头看他,月光下张凌赫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谢谢你分享小雨的故事。我知道那不容易..."
"你也是。"张凌赫看向她,"痛苦不需要比较。失去重要的人...那种感觉是相通的。"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深刻的理解在这一刻建立起来。不需要更多言语,只是并肩坐着,仰望同一片星空。
小狗的呜咽声从厨房传来,打破了宁静。两人同时起身,相视一笑。
"明天得给它想个名字。"虞书欣说。
"你来取吧。"张凌赫回答。
虞书欣思考了一会儿:"叫'小雨滴'怎么样?小小的,但充满希望。"
张凌赫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一个真诚的微笑:"很好。小雨会喜欢的。"
回到各自房间前,两人在走廊停下。虞书欣鼓起勇气:"晚安,张凌赫。谢谢你...谢谢你的一切。"
张凌赫点点头:"晚安,虞书欣。做个好梦。"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格外安稳,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院子里,新来的小雨滴在垫子上蜷成一团,偶尔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守护着这个刚刚变得更加亲密的小小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