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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流淌,如同冰封的河面,底下暗流汹涌。白瑨林依旧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出现在教室的角落。匿名的食物补给依旧每日出现在他的抽屉里,他依旧在废弃车棚里进行着谨慎的“排爆”与“补给”,那把冰冷的美工刀片,依旧紧贴着他的皮肤,成为他随身携带的警戒符。赵沙离的“无视”策略似乎成了常态,但马尘心、郑明凯等人针对白瑨林的“意外”和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如同细密的冰针,无孔不入。白瑨林沉默地承受着,用那副碎裂的眼镜和深不见底的蓝眸隔绝着外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扎根极深的冷杉。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高二(3)班正在上枯燥的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力学原理,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单调而催眠。白瑨林坐在角落,碎裂镜片后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笔尖在纸页上移动,留下清晰工整的笔记。即使身处泥沼,他对知识的汲取也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这是他为自己构筑的、为数不多的精神堡垒。
突然——
毫无征兆地,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咚!”
沉闷而巨大的声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紧接着是更剧烈、更疯狂的摇晃!整个教学楼像狂风巨浪中的破船,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疯狂地摆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灰尘和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
“啊——!”
“地震!是地震!”
“快跑啊——!”
死水般的课堂瞬间被惊恐的尖叫和哭喊撕裂!桌椅在剧烈的颠簸中互相碰撞倾轧,书本、文具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学生们像受惊的羊群,完全失去了理智,哭喊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涌向教室门口,狭窄的门框瞬间被堵死,混乱和踩踏的危机一触即发!
“别挤!有序撤离!靠墙!蹲下!” 物理老师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维持秩序,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淹没。
白瑨林在震动袭来的第一秒就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将身体缩进课桌下方坚固的三角区域,双手死死抱住后脑勺,整个人蜷缩成最稳固的球状。碎裂镜片后的深蓝眼眸锐利如鹰,在混乱中快速扫视着环境:承重墙的位置、天花板吊顶的状态、人群涌动的方向。巨大的轰鸣和尖叫声冲击着耳膜,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计算着最安全的行动路径和时机。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属于幼童的哭喊穿透了混乱的噪音!
“哥哥!哥哥我怕——!”
白瑨林的目光瞬间锁定声音来源——教室前门附近,一个大约七八岁、穿着小学校服的小男孩,正被汹涌混乱的人流挤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被撞倒踩踏!小男孩满脸泪痕,惊恐地朝着佩利的方向哭喊——那是马尘心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亲弟弟,今天是学校开放日,他跟着马尘心来高中部玩,没想到遭遇了这场灾难!
马尘心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懵了,他正被几个高大的男生挤在中间,离他弟弟还有好几米远,根本冲不过去!眼看着弟弟小小的身影就要被人潮吞没,马尘心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马陈傲!抓住门框!抓住啊——!” 但小男孩已经被挤得失去了平衡,小小的手根本够不到任何支撑物!
就在马陈傲即将被一个仓皇后退的高年级学生撞倒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教室角落的课桌下猛地窜出!
白瑨林!
他放弃了相对安全的角落,凭借着对混乱人流缝隙的精准预判和对自身爆发力的极致运用,像一条滑溜而迅捷的游鱼,在倾倒的桌椅和失控的人体间急速穿梭!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目标明确得惊人——直扑那个即将被踩踏的小小身影!
就在马陈傲被撞得向后仰倒,一只慌乱奔跑的脚即将踩踏到他胸口的瞬间——
白瑨林扑到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马陈傲小小的身体死死地护在自己身下!同时,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旁边一堵承重墙突出的墙角上,发出一声闷响!
“轰隆——!”
几乎在白瑨林护住马陈傲的同时,教室靠近走廊一侧的非承重墙和上方一大块装饰用的石膏板吊顶,在剧烈的震动和结构应力下,轰然坍塌!碎裂的砖块、水泥块和沉重的石膏板如同冰雹般砸落!
“小心——!” 有人发出凄厉的尖叫。
白瑨林瞳孔骤缩!他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地将马陈傲更紧地、更彻底地压在自己身下,用自己的整个背部和蜷缩起来的身体,为身下的孩子构筑起一个尽可能狭小却坚固的三角空间!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将头埋低,手臂交叉护住后颈和马陈傲的头部!
“砰!哗啦啦——!”
沉重的碎块和粉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马陈傲和白瑨林所在的那个角落彻底掩埋!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马陈傲!” 马尘心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但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墙塌了!危险!”
剧烈的震动还在持续,但强度似乎减弱了一些。惊恐的哭喊声、咳嗽声、东西倒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赵沙离在最初的剧烈摇晃中死死抓住了窗框,此刻他猛地回头,紫色的眼眸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盯着那片坍塌的废墟,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片废墟下……是白瑨林和他护着的那个小鬼!
“快!帮忙救人!” 物理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率先反应过来。
震动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余波带来的轻微摇晃。幸存的学生们惊魂未定,哭喊着寻找同伴。赵沙离是第一个冲到那片废墟前的人。他和其他几个反应过来的男生一起,不顾手上被碎石划破的刺痛,疯狂地用手扒开那些沉重的碎砖块和石膏板。
“白瑨林!马陈傲!撑住!” 雷狮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废墟下那个沉默的灰色身影和那蓝色的眼睛在疯狂盘旋。
扒开最上层沉重的石膏板碎片,露出下面的情景——
小小的马陈傲被卡米尔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牢牢地护在身下。白瑨林的身体蜷缩着,背部弓起,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和重量。马陈傲灰头土脸,吓得浑身发抖,但除了擦伤和惊吓,看起来并无大碍,他正发出微弱的抽泣。
而白瑨林……
他的上半身被几块沉重的碎砖和断裂的石膏板死死压住,尤其是左侧肩膀和后背的位置。他脸朝下,深蓝色的碎发被灰尘染得灰白,一动不动。鲜血正从他额角一道新撕裂的伤口渗出,混着尘土蜿蜒而下。他的一条手臂还保持着护住马陈傲头部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死死抠进了地面的缝隙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甲翻裂,渗出暗红的血。
“白瑨林!” 赵沙离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和其他人一起,用尽全力搬开压在白瑨林背上的最后一块沉重石膏板。
当重压被移开,白瑨林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几乎听不见的闷哼。但他依旧没有动,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奋不顾身的一扑和保护中耗尽了。
“哥……哥哥……” 马陈傲被马尘心颤抖着抱了出来,小脸惨白,紧紧抓着马尘心的衣服。
马尘心抱着弟弟,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那个无声无息、被灰土和鲜血覆盖的身影,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无法想象,这个被他带头欺凌、被他用手肘狠狠撞击过肋骨的“幽灵”,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保护了他的弟弟。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迅速将马陈傲和几个轻伤的学生抬上担架。当医护人员试图移动白瑨林时,一直沉默的赵沙离猛地开口:“轻点!他后背被重物砸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
白瑨林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在移动的瞬间,他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浓密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碎裂镜片后那双深蓝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没有任何恐惧或痛苦,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疲惫和空洞。他看了一眼被马尘心抱在怀里的、安然无恙的马陈傲,然后,那点微弱的光便熄灭了,他再次陷入昏迷。
赵沙离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鸣笛声远去,站在原地,紫色的短发被风吹乱。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和卡米尔血迹的双手,一种巨大的、混杂着震惊、茫然和某种沉重的东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未完待续--------
哭死的作者:“因为我也曾被同学八零过(没这么严重)也骂过他,但是他却更加变本加厉,最后还连我弟弟一起骂上了QAQ。我朋友也曾经被人在午饭里泼牛奶,也被人撕过画了一节课画的画QWQ......所以我才会决定写一篇反霸凌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