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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龙吟

太阴腐尸记

晨露未晞时,白昭璃已经站在厢房门口等我。她换了身藕荷色窄袖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照冥灯用青布裹了挂在腰间。见我盯着她看,立即别过脸去:"看什么?药箱都备好了。"

  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西街王婆家的蜜渍梅子,某人昨天说太甜..."

  "谁要你的零嘴。"她快步走过我身边,耳尖却泛起薄红。晨风卷起她袖口的药香,混着路旁野姜花的味道,竟比蜜饯还甜上三分。

  (这算约会吧?绝对是约会!)

  城西的官道被朝阳镀成金色,沿途灾民搭建的草棚里飘出炊烟。白昭璃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时不时惊起路边啄食的麻雀。

  "你们那个时代..."她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灯罩,"女子也会戴这种铃铛吗?"

  "只有小孩子才戴。"我笑着看她骤然僵直的背影,"不过阿璃戴着特别......"

  "闭嘴!"她转身时裙摆扫过路边的蒲公英,扬起一片绒球,"再胡说我就在你伤口涂芥末。"

  义庄的灰墙渐渐浮现时,她忽然放慢脚步:"你以前...有没有..."

  晨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鬼使神差地凑近半步:"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蒲公英!"她突然弯腰揪起一株杂草,茎秆足有拇指粗,"《神农本草经》里说..."

  撒谎。她耳后的朱砂痣红得快要滴血。

  义庄的樟木门吱呀作响,药柜的霉味扑面而来。白昭璃利落地分拣药材,灯焰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我趁机把蜜饯塞进她药囊,却听见背后一声轻笑:

  "在你们那个时代,往姑娘包里塞东西算什么?"

  "算..."我看着她沾着药粉的指尖,"算想请她尝尝鲜。"

  寂静中只有蝉鸣撕扯着阳光。她突然抓起块茯苓砸过来:"油嘴滑舌...你们那儿的姑娘肯定..."

  "没有。"我接住药材,故意让指尖擦过她手背,"阿璃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茯苓啪嗒掉在地上。她转身去够高处的药屉,踮脚时发钗勾住了我的衣袖。我们猝不及防地对视,照冥灯突然"嗤"地爆了个灯花。

  (她的眼睛真像融化的琥珀啊...)

  "扶、扶稳梯子!"她慌乱中踩空一级,整个人跌进我怀里。温软的触感伴着月影兰香袭来,我还没来得及脸红,就听见她带着颤音的威胁:

  "敢说出去就毒哑你,快放开我!"

  夕阳还未西沉,天边只染了一层淡淡的橘色。我和白昭璃并肩走在回城的青石板路上,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蜜渍梅子,时不时瞥我一眼,又迅速别过脸去。

  (这气氛……简直像恋爱小说的告白前夜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飘进耳朵——

  《G弦上的咏叹调》。

  巴赫的旋律,清澈、悠扬,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优雅......等等,为什么会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猛地站住脚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了?"白昭璃疑惑地回头。

  "你……没听见吗?"我声音发颤,"那个音乐……"

  她蹙眉摇头:"什么音乐?"

  (只有我能听见?!)

  我顾不上解释,循着旋律狂奔而去。穿过两条小巷,拐过一处茶摊,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杂货摊前停下——

  一部智能手机,正静静地躺在摊位的绒布上,旁边还挂着个充电宝。屏幕亮着,播放的正是那首《G弦上的咏叹调》。

  (这怎么可能?!)

  我伸手就要去拿,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摊位后传来——

  "别乱碰,学弟。"

  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少女约莫十九岁,黑紫发高束,一袭墨蓝长衫,腰间悬着一块青铜星图罗盘。她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罗盘边缘,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林……晚星?"我喉咙发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还记得我啊?早知道你要来了。"

  (林晚星,比我大两届的学姐,天文社的传奇人物,一年前突然失踪……原来她也穿越了?!)

  白昭璃此时也追了上来,警惕地站在我身侧:"这位是?"

  林晚星的目光在我和白昭璃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笑了:"学弟,你混得不错嘛,你女朋友?"

  (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暮色沉沉,城门处的守卫打了个哈欠,丝毫未觉玄衣男子擦肩而过时,袖口掠过的淡淡血腥气。

  (第三十七座城,北方的战斗民族之城,鼎岳城)

  双生狼负手走在长街上,狼形阴影在脚下无声蔓延。这座城的青砖缝隙里渗着香灰味——愚蠢的凡人总以为焚香能驱邪,却不知真正的邪祟,往往披着人皮。

  将军府的朱漆大门近在眼前,门环上饕餮纹的兽瞳泛着冷光。他指尖轻弹,一缕黑血悄无声息地渗入门缝。

  "这位公子,府上今日不..."守门小厮话未说完,瞳孔骤然涣散,机械地拉开侧门。

  (傀儡戏,总是百看不厌)

  祭坛设在府邸最深处的星陨阁,八名持戟侍卫如石雕般伫立。他们看不见玄衣男子信步穿过阵法,也看不见他指尖滴落的血珠正腐蚀着地面铭刻的星纹。

  阁内无灯,唯有中央的镇狱鼎泛着幽蓝光芒。鼎身足有浴缸大小,外壁浮凸的星图与双生狼袍角暗纹如出一辙。鼎内盛着的并非清水,而是粘稠如汞的"圣水",表面不时浮起细小的星芒。

  "喝下便能获得五十年阳寿......"他低笑,指尖划过鼎沿,"蝼蚁也配窥探星辰?"

  阴影突然暴起!狼形黑雾撞向鼎身,却被鼎内迸发的星芒绞碎。整座将军府的地砖同时亮起星轨,阁外传来侍卫们慌乱的脚步声。

  (果然有禁制)

  双生狼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既然强取会触发警报...他忽然看向匆匆赶来的老将军,对方铠甲下露出的手腕布满尸斑。

  "本座可以给你健康的躯体。"玄衣无风自动,声音带着蛊惑的颤音,"只要...一滴鼎中水。"

  老将军的瞳孔剧烈收缩。当他颤颤巍巍伸手时,鼎内圣水突然沸腾,映出双生狼眼中真正的倒影——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颗正在吞噬星光的黑洞。

  双生狼的冷笑还凝在嘴角,老将军佝偻的身躯却突然爆出炒豆般的骨节炸响。

  "咚——!"

  裹着青铜护腕的拳头砸进双生狼胸口时,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波纹。玄衣碎片混着黑血漫天飞溅,整座星陨阁的窗棂应声爆裂。双生狼撞穿三重影壁砸进街市,沿途碾碎的青石板竟拼出北斗七星的裂痕。

  (这力量?!真的是人类吗?)

  烟尘中,老将军撕开人皮面具。

  龙渊真正的面容如刀劈斧凿,灰白鬓角下双目精光暴射。他甩开累赘的锦袍,露出筋肉虬结的上身——心口处赫然嵌着块巴掌大的星图残片,正与镇狱鼎共鸣出刺目银光。

  "五十八年。"龙渊每踏一步,地砖便亮起一枚星芒,"喝过九鼎圣水的圣人,岂是孽物配算计的?"

  双生狼的脊椎刚再生完毕,龙渊的靴底已碾上他咽喉。那力道重若山岳,竟压得狼首人身双形态同时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天恒将军...龙渊?"双生狼的嗓音首次带上惊怒。他记得这名字——三十年前单枪匹马率领800人军队镇压幽州2000人叛乱的煞星,早该被岁月熬成枯骨才对!

  龙渊俯身抓起双生狼的发髻,像拎条死狗般拖向镇狱鼎。鼎中圣水突然沸腾,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一个是沐浴星光的战神,一个是浸泡在黑血里的妖魔。

  "知道为什么叫镇狱鼎吗?"龙渊突然把双生狼的头颅按进圣水,"因为我的祖先用这玩意....."

  圣水触到腐肉的刹那,银光如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双生狼每一寸皮肤。

  "........镇压过比你恶心百倍的孽障!"

  黑血喷溅的刹那,双生狼的躯体突然如蜡般融化。狼首与人身自脖颈处撕裂,带着黏连的血肉分别扑向东西两侧!

  "星芒列阵!"龙渊暴喝,镇狱鼎骤然迸发刺目银光。

  十二名精兵从檐角翻落,手中长戟交织成星网,吹响号角通知全城的官兵。可那具人形躯体竟在戟尖触及前化作血雾,狼首则一口咬断拦路士兵的咽喉,借力跃上钟楼。

  "不是真身..."龙渊眯眼看向钟楼,那狼首正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分明是具用腐尸拼凑的替身。

  (中计了)

  他猛然回头,镇狱鼎表面的星图正在缓慢逆转。鼎内圣水不知何时泛起了黑丝,如同被注入了某种污秽的诅咒。

  "传令九门!"龙渊扯下披风掷向鼎中,布料瞬间被净化之力撕成碎片,"全城搜捕身上带星纹的——"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传来惊天爆炸,火光中隐约可见蛛网状的银丝漫天飞舞。

  第2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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