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白昭璃正在替我换药,此时应该已经是我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10天。
青瓷碗里的药膏泛着淡青色,她指尖蘸着,轻轻抹在我胸前的伤口上。屋内极静,只有她袖间银铃偶尔轻响,混着窗外三两声早莺啼啭。
"疼么?"她忽然问。
我摇头,却见她眉头微蹙,指尖力道又放轻了些。
"骗人。"她低声道,"这伤再深半寸,就真要了你的命。"
我本想再贫两句,可一低头,正瞧见她垂落的眼睫——晨光里像是镀了一层细碎的金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忽然就忘了要说什么。
窗外有风掠过,带进几片桃花瓣,落在她铺开的裙裾上。她没察觉,仍专注地涂着药,鬓边一缕碎发垂下来,在颊边晃啊晃的。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又想替她拨开,没办法,古风美少女对我的诱惑真的是太深了——
"白姐姐——"
青鸾的声音突然从门外撞进来。白昭璃手一抖,药匙"当啷"跌进碗中。那缕头发终究没来得及碰,随她仓促起身的动作,又隐回耳后去了。
青鸾风风火火闯进来时,带翻了门边的药碾子。铜钵"咣当"滚到白昭璃脚边,碾碎的月影兰撒了一地。
"白姐姐!陆乘风他——"青鸾突然刹住脚步,眼睛瞪得溜圆,"你们在......"
白昭璃迅速直起身,银铃"叮"地撞在药箱上。她耳尖还泛着红,语气却已恢复平日的清冷:"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青鸾的视线在我半敞的衣襟和白昭璃手中的药膏间转了个来回,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胡说什么!"白昭璃的银簪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冷光,"是换药。"
"是是是~"青鸾拖长声调,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给我,"赵大哥,新熬的甘草糖,加了白芨汁——"她冲我眨眨眼,"止血效果比某些人的嘴硬好多了。"
白昭璃的灯焰"嗤"地窜高三分。我赶紧岔开话题:"你刚才说陆乘风怎么了?"
"他带着漕帮的人往城西去了!"青鸾突然正经起来,从腰间解下窥天镜,"镜子里看到他们在挖什么东西......"
镜面映出模糊影像:陆乘风的螭纹枪插在土里,枪缨无风自动。十几个漕帮弟子正在刨坑,而坑底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石碑一角。
我胸口突然剧痛。七星剑在墙上嗡嗡震颤,裂纹中迸发的星芒与镜中影像产生共鸣。白昭璃一把按住我肩膀:"别动!伤口会裂开。"
"是镇尸碑。"我喘着气指向镜面,"和我在麦田见过的一模一样......"
白昭璃的指尖突然发力。她盯着镜中陆乘风的身影,灯焰在琉璃罩内扭曲成北斗形状:"三日前他枪尖沾的血......是青铜色。"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校场对决那日,陆乘风脖颈伤口愈合时闪过的诡异光晕,此刻与镜中碑文的纹路完美重合。
"他碰过碑文。"我猛地抓住白昭璃的手腕,"所以才能用星图之力疗伤!"
青鸾的铜镜突然"咔"地裂开细纹。镜中影像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陆乘风转身的瞬间——他衣领下露出的锁骨处,赫然蔓延着与我右臂相同的青铜纹路。
"不对......"白昭璃突然夺过铜镜,"他是在找解药!"
晨风突然变得刺骨。我们三人同时望向窗外——城西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铅灰色的云涡。
就在我们凝视城西的刹那,远处骤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像是无数骨骼被硬生生折断,又像是血肉被撕扯开来的黏腻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整座城池的边缘正在被某种残忍的力量蚕食。
"怎么回事?"青鸾脸色煞白,手中的窥天镜差点掉落。
白昭璃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急促的颤音。她眉头紧锁:"城外的结界被破了。"
我强忍右臂的灼痛,一把抓起七星剑:"走,去看看!"
然而,还未等我们踏出门槛,前院突然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某种锋利的骨骼刺穿了木质结构。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前院的槐树突然从中间裂开,木屑如雪花般簌簌飘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树干的裂缝中缓缓爬出,他的动作像极了初生的婴儿在适应陌生的四肢。
是血喙——先前双生狼创造出的腐尸干部。
他的双臂已经完全异化成两柄森白的骨刃,刃口布满细密的锯齿,每一道凹槽里都嵌着凝固的血痂。他的脊椎弯曲得近乎畸形,脖颈却诡异地伸长,让那张布满青灰色斑块的脸能三百六十度旋转。
"啊......"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陶罐内壁,"新鲜的......活人的味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或者说,他本该长着眼睛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孔洞,边缘布满细小的肉芽,正在不停地蠕动。而此刻,他的指尖正捏着一颗沾满黏液的眼球,用舌尖轻轻舔舐着晶状体上未干的血丝。
"看......"他突然把眼球举到空荡荡的眼窝前,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它在看着我呢......"
白昭璃的银铃突然静止,灯焰却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血喙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他的头颅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过来,嘴角咧到耳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血喙,很高兴认识你们三位俊男美女。”
"小大夫......大人交代过的,仔细看长得可真秀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是情人的低语,"你那琥珀色的眼睛......一定很甜吧?"
我握紧七星剑,剑身上的裂纹迸发出刺目的星芒。血喙却突然兴奋起来,骨刃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对......就是这种光......"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上次那个猎户的眼珠里......也有这样的光呢......"
城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突然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血喙像是受到召唤般,猛地挺直了畸形的身躯。
"该干活了......"他喃喃自语,骨刃缓缓抬起,指向白昭璃,"不过在那之前......"
他的嘴角渗出粘稠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让我先尝尝......最美味的那一份......"血喙的骨刃缓缓抬起,锯齿状的刃口映着白昭璃苍白的脸。他的喉咙里滚动着粘稠的咕噜声,像是饥饿的野兽在舔舐獠牙。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沉重的皮靴踏过石板路,铁甲碰撞的金属声混着百姓的尖叫。
"是漕帮的官兵!"青鸾低呼一声,手指已经掐住符纸边缘。
血喙的动作顿了一下,头颅诡异地扭转一百八十度,望向巷口。在那里,数十名披甲的漕帮官兵正与一群肢体扭曲的傀儡厮杀。那些傀儡的关节以非人的角度翻转,脖颈上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银线,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织娘的傀儡。
"啧......"血喙的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碍事......"
街道上,百姓们抱着孩子、搀着老人,惊恐地往城中心逃窜。一个妇人被推搡着跌倒,怀中的包袱散开,滚出几个干瘪的馒头。血喙的鼻翼翕动,漆黑的眼窝转向那个方向。
"跑啊......再跑快些......"他喃喃自语,骨刃兴奋地颤抖,"血肉......越是恐惧......越香甜......"
白昭璃的银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颤音,灯焰暴涨。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低声道:"趁现在!"
血喙猛地回头,畸形的身躯却突然僵住——他的骨刃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缕青白色的火线。白昭璃的指尖微微收拢,火线骤然收紧,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啊......"血喙发出一声似痛似笑的呻吟,"小大夫......你弄疼我了......"
远处,漕帮官兵的怒吼与傀儡骨骼碎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血喙歪着头,像是在聆听一场美妙的乐章。他的骨刃缓缓割断火线,粘稠的黑血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下次......"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骨刃上的黑血,"我要把你们的眼睛......养在罐子里......每天......都看一遍......"
血喙的骨刃缓缓抬起,锯齿状的刃口映着白昭璃苍白的脸。他的喉咙里滚动着粘稠的咕噜声,像是饥饿的野兽在舔舐獠牙。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沉重的皮靴踏过石板路,铁甲碰撞的金属声混着百姓的尖叫。
"是漕帮的官兵!"青鸾低呼一声,手指已经掐住符纸边缘。
血喙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反而咧开一个更加狰狞的笑容。"碍事的人来了......"他歪着头,漆黑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三人,"但我的任务......只有你们......"
他的骨刃突然暴长三寸,带着腥风直刺而来。白昭璃银铃急颤,灯焰化作火网挡在身前,却被骨刃轻易撕裂。
"跑不掉的......"血喙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这才发现,他的身影竟在院中各处同时闪现——这是快到极致的速度造成的残影!
青鸾猛地甩出符纸,却在半空中被骨刃绞成碎片。血喙的真身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先从你开始......你的眼睛......会是最美味的开胃菜......"
骨刃刺来的瞬间,七星剑突然自主飞起,剑身上的七颗星辰同时亮起刺目的光芒。血喙惨叫一声,畸形的身躯被星芒灼烧出缕缕黑烟。
"星图之力?!"他暴退数步,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怒,"你竟然......"
白昭璃抓住机会,灯焰化作长鞭抽向血喙。与此同时,院墙突然被撞开,十几个漕帮官兵冲了进来——他们身上都缠着银线,眼神空洞,竟是已被织娘控制的傀儡!
血喙发出愤怒的嘶吼,骨刃疯狂挥舞:"滚开!他们是我的猎物!"
趁着这混乱,白昭璃一把拉住我和青鸾:"走!去城西!"
我们冲出院子时,最后看到的,是血喙撕碎最后一个傀儡的狰狞身影,和他那充满怨毒的嘶吼:
"跑吧......但你们逃不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