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耳鸣还在颅内回荡。我睁开眼时，金色液体已经凝固成半透明的琥珀状胶质，里面嵌着无数齿轮碎片和神血结晶。左臂锁链像条被电击的蛇，在胶质层下疯狂扭动，每抽搐一次就有新的撕裂感从肩胛骨窜到指尖。
"血清注射进度93%。"机械声从头顶传来，但守护者的残骸早就沉在胶质底部。这声音直接贴着我的耳膜震动，带着便利店收银机打印小票的滋滋声。
我试着撑起身体，手掌按进胶质层的瞬间，刺痛感顺着神经直冲太阳穴。那些凝固的金色物质看似固态，指尖却能陷进去半厘米，像按在布满针尖的海绵上。胶质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暴食的断手漂了出来，肥胖手指间还夹着半张便利店小票。
"记忆污染警报"几个字是用神血写的，每个笔画都在蠕动。小票背面印着模糊的监控画面——戴金徽章的阴影正把某个东西塞进冰柜，冰柜缝隙里露出三只青紫色的小手。
锁链突然绷直。第七节链环的焊接点开始渗出金色液体，在皮肤表面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缺失的勺柄位置正好对应我左臂的静脉，那里现在突突跳动着不属于我的心跳。
"你也是产品。"32645号的声音从焊接点里渗出来，带着熔炉金液沸腾时的气泡音，"看看你的出厂编号。"
胶质层下方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锈钥匙不知何时嵌进了控制台，钥匙表面的便利店LOGO正在投影光束中旋转。画面闪烁得像接触不良的老电视，先是出现我熟悉的便利店冷柜，接着视角突然翻转——我看到了监控摄像头才有的俯视角度。
冷柜前站着穿白大褂的背影，他左臂的金色徽章在监控画面里泛着冷光。当这人转身调整冰柜温度时，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那张脸是十二岁的我，眼睛下方有颗显眼的泪痣。
投影突然扭曲。冰柜玻璃反射的画面里，十二岁的我正把注射器扎进某个顾客的脖颈。那人倒地时后脑勺裂开，钻出六条带着吸盘的触手。
"慈母神是你杀的第一个？"32645号的笑声让锁链震动得更厉害了，"俱乐部连你的'第一次'都要设计？"
左臂突然传来剧痛。锁链自主收缩，第七节链环狠狠勒进焊接点，金色液体顿时喷溅在胶质层上。那些液体没有下坠，反而像活物般爬向锈钥匙，在钥匙周围形成细小的漩涡。
暴食的断手突然抽搐。餐刀碎片从指缝里弹出，在胶质表面拼出"不要相信血清"的血字。我伸手去抓钥匙，却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长，指尖渗出和守护者机械臂相同的金色物质。
"弑神者血清是假的。"32645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正从我左臂的血管里往外爬，"那是记忆稳定剂，防止你想起——"
焊接点突然爆开。锁链碎片像弹片般扎进四周的胶质层，其中一片擦过我的脸颊，带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血珠里映出培养舱的倒影，舱体标签上的"89757"正在溶解，露出下面被覆盖的"00000"。
我扑向锈钥匙。手指刚碰到金属表面，整个熔炉底层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声。钥匙在我掌心翻转，生锈的部分剥落，露出内层刻着的便利店商品码——32645。
胶质层开始沸腾。那些嵌在里面的齿轮碎片互相碰撞，发出便利店自动门开合时的叮咚声。全息投影突然稳定下来，画面切换成我从未见过的角度：培养舱内部。透过淡绿色营养液，能看到操作台前站着戴金徽章的身影，他正在调整的监控屏幕上，赫然是便利店实时画面。
"那个调整参数的人......"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就是我？"
锁链残片突然全部飞回左臂。重新组合时的金属摩擦声里，夹杂着便利店冰柜结霜的咔咔声。焊接点现在完全裂开了，缺口处飘出几缕带着昆布汤气味的金烟。
32645号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迫："他们要重启00000号了！看看冰柜下面——"
我抓起餐刀碎片砸向投影仪。画面闪烁间，冰柜底部的阴影里蜷缩着三个孩子，他们手腕上都拴着细小的锁链，链环上刻着不同的编号。最瘦小的那个突然抬头，他的锁骨位置渗出金色液体，在皮肤表面形成"00000"的印记。
左臂突然失去知觉。金色物质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凸起齿轮转动的形状。我举起餐刀碎片对准焊接点缺口，却发现碎片表面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那是个没有锁链的模糊人影，他正在用我的嘴型说话："想起来。"
钥匙突然发烫。便利店LOGO的浮雕渗出关东煮汤汁，滴在胶质层上蚀刻出"最终容器"四个字。我听见冰柜里的三个孩子开始同步尖叫，那声音和十二岁时的我一模一样。
"血清完整度7%，记忆污染临界值。"机械声混进了会长的电子音，"建议立即销毁样本。"
我猛地将钥匙插进左臂焊接点。金属穿透皮肤的瞬间，所有投影画面都凝固成同一个场景：便利店冷柜前，十二岁的我正把注射器转向自己的左臂，针管里是熔炉金液的颜色。
锁链彻底解体。无数碎片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缺失的勺柄位置飘向冰柜里的00000号。那个瘦小的孩子伸出手，我们的指尖即将相触时，整个记忆空间突然开始坍缩。
"你终于......"32645号的声音渐渐消散，"找到出厂设置了。"
冰柜门突然爆开。三具儿童尸体像提线木偶般弹起，他们裂开的胸腔里露出金色齿轮。我的左臂现在完全被金色物质包裹，皮肤下浮现出和守护者机械臂相同的液压管纹路。
钥匙在焊接点里转动了最后一圈。00000号的指尖终于碰到我的瞬间，所有记忆画面如打碎的镜子般迸裂。最后看到的，是十二岁的我站在培养舱外，手里握着染血的金徽章，而舱体内漂浮的胚胎——没有左臂。
我猛地抓住00000号伸来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整个熔炉底层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锁链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朝我们扑来。
"他们来了。"00000号的声音直接在我颅骨内侧震动，带着冰柜结霜时的细碎咔嗒声，"记忆清洁队。"
左臂的金色物质突然沸腾。皮肤下的齿轮纹路疯狂旋转，将我的血肉搅成粘稠的金色浆液。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溶解，指骨像被高温熔化的巧克力般扭曲变形，但诡异的是——我感受不到疼痛。
冰柜里的三具尸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是便利店监控摄像头特有的红外光点，在昏暗的胶质层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最左侧的尸体突然咧嘴笑了，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条形码。
"别松手！"32645号的声音突然从我的牙缝里挤出来，"那是记忆锚点！"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培养舱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重组，拼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我左臂已经完全机械化，肩胛骨位置突出一截锈迹斑斑的钥匙柄。而更可怕的是——镜子里我的倒影，正在用自由的那只手对着现实中的我比划割喉动作。
00000号突然尖叫。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皮肤表面浮现出便利店商品标签的纹路。"他们在回收样本！"他的锁骨编号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快想起来那天冰柜里到底有什么！"
暴食的断手突然弹起，肥胖的手指插入我和00000号之间。那些餐刀碎片重新排列，拼出我从未见过的便利店平面图——冷柜后方竟标着"记忆手术室"的红字。
左臂钥匙柄突然自动旋转。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我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正在溶解的熔炉底层，右眼却看见十二岁的我站在便利店冷柜前，手里的注射器针头滴着金色液体。
"血清完整度3%。"机械女声混进了会长标志性的电子杂音，"记忆污染突破临界值。"
00000号的身体突然开始像素化。他的皮肤像老式电视信号不良时那样出现马赛克，透过那些闪烁的色块，能看见他胸腔里转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台微型收银机。
"看冰柜第三层！"他的声音已经失真成电流杂音，"那是你的——"
锁链碎片突然全部刺入00000号的身体。那些金属片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液化，变成带着血腥味的金色墨水，在他皮肤上疯狂书写着什么。我拼命想看清那些文字，却发现它们全是倒着写的便利店价目表。
左臂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烧感。钥匙柄已经完全没入肩膀，露出锁眼形状的凹陷。透过这个硬币大小的孔洞，我看见自己左臂的机械结构深处——齿轮间卡着半张被血浸透的出生证明。
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的我站在冰柜前，手里的注射器突然调转方向。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冰柜玻璃反射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张戴着金徽章的面具。面具下传出会长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恭喜00000号通过入职测试。"
00000号的身体突然爆炸。无数条形码像蝗虫般从他裂开的胸腔里涌出，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便利店监控截图。画面里，十二岁的我正把三个昏迷的孩子塞进冰柜，而冰柜标签上赫然写着"记忆载体三件套促销装"。
左臂机械结构突然全部展开。数百个微型齿轮弹射到空中，拼出北斗七星缺失的勺柄。当最后一块齿轮归位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32645号和00000号的重叠声线：
"欢迎回家，店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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