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他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跃上一棵古松,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个道观布局。
道观呈八卦形状,中央是一座三层高的主殿,殿顶覆盖着黑色的琉璃瓦。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殿四周竟然围着八名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了一倍。
这些守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李相夷的目光锁定在主殿二层的一扇雕花木窗上。那里透出微弱的灯光,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在翻阅什么。
更奇怪的是,主殿屋顶上还盘坐着一个人影,在月光下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有意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能让这么多死士严阵以待的,必定是非同寻常之物。
夜更深了,山间的雾气开始弥漫。
李相夷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雾中,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紧盯着道观中央那防守最严密的主殿。
夜色如墨,李相夷的指尖轻触琉璃瓦,凉意顺着经脉直窜心尖。
他运起轻功,身形如一片被秋风卷起的竹叶,轻飘飘落向主殿檐下。
少师剑在乌木剑鞘中发出细微嗡鸣。
雕花窗棂近在咫尺,李相夷忽然屏住了呼吸。
一缕幽香从窗缝中渗出,不是佛寺惯有的檀香,而是更清冽的气息——初雪压断的白梅枝头渗出的冷香,混着川贝与雪莲的药苦,最后竟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气。
这气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莫名想起那年天山绝巅采到的千年雪莲,也是这般清极艳极,却带着将死之物的凄美。
"有意思。"他无声轻笑,食指轻推窗棂。
楠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恰被远处松涛掩盖。
他身形如游鱼般滑入内室,足尖点地时连浮尘都未惊动——这是四顾门独步天下的"萍踪步",十年前在华山论剑时,连以轻功著称的"踏月公子"都自叹弗如。
殿内月光竟比外间更盛。
李相夷瞳孔微缩,发现屋顶悬着七面铜镜,将窗外月色折射成流动的银瀑。
轻纱帐幔无风自动,在地上投下斑驳影痕,恍若水墨大家信手泼就的写意画。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被月光镀上银边,如同无数细小的星子环绕身侧。
忽然一阵异香袭来,他呼吸微滞。
这香气与方才窗外闻到的截然不同——前调是碾碎的新雪混着梅蕊,中调却渗出蜜炼琥珀的甜暖,尾调竟带着雨后青竹的涩意。
他习武之人本不该被外物所惑,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半步,少师剑穗上的玉坠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白纱帐幔忽然拂过面颊。
李相夷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内室中央。
蚕丝织就的纱帐比晨雾更轻,掠过皮肤时激起细微战栗。
他下意识伸手拨开层层纱幕,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指尖微微发颤——十年前独战魔教七大长老时都未曾有过的心悸,此刻竟来得如此莫名。
最后一重纱幔掀开的刹那,李相夷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