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数据链

荧光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出蓝紫色残影，【00:15】的倒计时像把锈蚀的剪刀抵住咽喉。脐带缠上脚踝的瞬间，我听见脊髓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别。"青瓷的指甲陷进我北斗疤痕，"数据线在读取你的记忆编码。"

缠住脚踝的脐带突然收紧，金属质感的外皮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幕残影每道数据流皮肤都带着抑制剂特有的麻痹感，和十六岁那年老烟枪按着我后颈注射的药剂。通风管道传来电子合成的笑声，生锈的管壁映出福利院医务室的投影。

"他们给你编是什么？"瓷的呼吸喷在我耳后，丸结晶的苦味，"慈善疫苗？孤儿院体检？"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腕疤痕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弹幕：【观众编号327实验体编号13】。通风管投影突然切换成福利院全景，成排的保温箱在无影下泛着珍珠光泽，每个箱体标签印着熟悉的直播间ID。

的部撞向悬浮的针管。"看清楚编号！"钢化玻璃爆裂的碎片划过脸颊，其中一片映出岁的按在诊疗床上，戴口罩的护士正把针头扎进颈。

脊髓突然传来灼烧感。条形码在后颈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我挣开青瓷扑最近的保温，玻璃表面凝结的血丝状电路亮起，映出编号【瓷48万】下方的子编码——【出生日期2009.03.17】。

"这是......"

"我女儿的脐带血样本。"瓷的指甲掐进我渗血的手腕，"你们抽走的不是钱。"

倒计时跳到【00:】。她突然将针管刺入自己左胸，针筒里悬浮的蓝色结晶汽化。我的视神经突然炸开无数光斑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直接刺入脑髓。氧气面罩的塑料味、输液管里的药冷度、指尖触碰心电监护仪时的静电——所有感官被强行接入某个濒死现场。

"血氧饱和度65%......"机械女声在耳里震荡，带着直播间特有的电子混响。变形的病房天花板上，亲手伪造的医保批文正以弹幕形式滚动播放。

通风管传来老烟枪的咳嗽声。仪在数据流里投下新的画面：戴口罩的护士抱着死，监护仪显示停在青瓷女儿咽气那天的午夜零点。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颤，发出的却是婴儿啼哭"很痛吧？"青瓷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她撕开的病号服领口下，锁骨烙印正在分解重组，"这才到肺阶段。"

倒计时跳到【00:09】。保温箱群的液压装置同时发出呻吟，327个箱盖缓缓升起。每个胚胎颈部的荧光编码都与我的诈骗记录完全，但最末排的体里，漂浮着十几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ID。

脐带突然绞紧脚。数据线末端刺入，开始抽取带着记忆碎血液。舱顶弹幕更新成两行：【载体激活度】与【债务转化率83%】。青踉跄着撞向控制台，翻的粉末在空中组成老烟枪的侧脸。

"他连自己人都骗。"她咳出的血沫里数据流残影，"那些陌生ID......都是被转嫁的债务我的舌根尝到金属锈味。后颈条形码灼烧感突然加剧，皮肤下浮现出毛细血管组成的树图——每条分支末端都连着箱里的胚胎。通风管里的笑声变成电流杂音，老烟枪投影在数据流中扭曲变形："小崽子，载体激活超过70%就会......"

青瓷的拳头砸在我齿列间。药丸在舌尖炸开的苦味像柄开颅锤，七岁记忆突然撕开伪装。褪色的实验录像里，戴口罩护士转身将针管递给白大褂——那人转身时，眼反射的光斑与老烟枪如出一辙。

"疫苗是假的青瓷的牙齿咬住我渗血的耳垂，"你们都是培养皿里的载体。"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声中，所有保温箱的玻璃同时爆裂。胚胎悬浮液溅在脸上时，我尝到和脊髓抽取液相同的铁味。青瓷突然拽着我的左手按某个箱体，在编号【TD-09】的胚胎接触掌纹的瞬间，判青铜面具在记忆碎片里分崩离析"连管理员都是......"

数据线突然从静脉抽离。舱顶弹幕炸成血雾，在凝结成新的倒计时：【00:30】。青瓷踉跄着跪在结晶粉末里，从病号服内袋掏出的第二颗药丸，浮着和我后颈相同的条形码"咽下去。"她染血的手指撬开咬紧的牙关，"让你看真正的出生。"

药丸在臼齿间碎裂的响中，通风管钻出更多缠着数据线的脐带。它们像嗅到血腥味的蛇群，同时刺向青瓷裸露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