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珍珠光

钢玻璃碎片悬浮在空气中，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版本的记忆。宋砚去够那片映着院长签名的碎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镜面，青瓷的针管就划破了他手腕上的北斗疤痕。

血珠滚落在针尖，与残留的解毒剂混合后出珍珠光泽的结晶。宋用指腹接住结晶，皮肤立刻传来神经抑制剂特有的麻痹感和十六岁那年在福利院医务室注射的药剂一模一样。

通风管道的铁锈突然剥落。老烟枪的投影从裂缝里，旱烟圈在凝结成监控画面。十六岁的宋砚被按在诊疗床上，口罩滑落的护士正把针头扎进他颈动脉。无影灯下，药液泛和现在结晶相同的光泽。

"看清楚了吗？"青瓷的指甲掐进宋砚手腕，"他们给你注射的根本不是疫苗。"

最大的记忆镜突然映锅炉房场景。老烟枪烟头按在少年宋砚锁骨上时，窗外戴口罩的护士身影——刚才监控画面里那个注射者。宋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两种矛盾记忆在脑内撕扯：伪造医保批文的版本里，老烟枪明明是在教他犯罪技巧。

青瓷突然扑向悬浮的针管。宋砚侧身闪避，她的肘部撞记忆棱镜钢化玻璃爆裂的瞬间，锈蚀的柜从墙体裂缝中。"13号实验体"的金属标签正在剥落，露出下面被烟头烫过的条形码。

通风管电子合成的笑声。老烟枪的投影在管道里扭曲变形，义眼投射的弹幕组成新的监控画面：福利院的孩子们排着队接受注射，每个孩子后颈都烙着编号。排在第十三个的瘦小身影转过头——是七岁的宋砚。

青瓷的呼吸在砚耳后。她攥着半截针管，锋利的断口抵住他颈动脉："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记忆会混乱？"档案柜的金属门突然弹，泛黄的实验记录飘出来，某页被血渍浸透的纸上写着："13号受试者出现记忆重构现象，建议加大抑制剂剂量。"

宋砚抓住青瓷的手腕翻转，针管口反而抵住了她自己的咽喉档案柜最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老式投影仪自动播放起画面：戴口罩护士抱着死的小女孩，监护仪显示的血氧饱和度与青瓷女儿临终时完全相同。

"不可能......"青瓷的瞳孔剧烈收缩针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投影切换成实验室全景，白大褂们正在给成排的保温箱贴标签。镜头推近某个保温箱的铭牌，上面既不是编号也不是名字，而是一行小字："债务转移最佳载体"。

通风管里的电子笑声突然变成电流杂音老烟枪的投影闪烁几下后彻底消失，最后传来的语音带着金属摩擦声："小崽子，你从出生起......"后半句话被档案柜突然喷射出的药液雾气吞没。珍珠雾霭中，宋砚后颈条形码开始发烫。

青瓷踉跄着，撞翻了悬浮的记忆碎片。某块碎片映令她窒息的画面：老烟枪把注射器递给戴口罩的护士，而护士胸牌上赫然印着"白血病专科"字样。更多碎片相互碰撞，折射出福利院的全景成排的箱里，漂浮着与直播间观众ID数量相同的胚胎。档案柜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生锈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将药液雾气、记忆碎片和投影残影统统吞没。最后消失的是标着"13号"的标签，它在完全闭合前闪了闪变成直播间常见的打赏图标式样。

青瓷突然抓住宋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病号服，掌心传来两个重叠的心跳声。她的嘴唇开，说出的却是："你听——"地下更深处传来机械轰鸣，像是无数保温箱同时开启的声音。

宋砚腕上的北斗疤痕渗出鲜血。珠没有，而是悬浮起来组成一行旋转的弹幕：【观众编号327/实验体编号13】通风管再度扭曲变形，这次钻出来的是缠着数据线的脐带，末端连接的正是老式投影仪。

当脐带缠上砚脚踝时，储物间突然婴儿啼哭。声音来自青瓷的喉咙，却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她撕开病号服领口，锁骨下的"青瓷48万"烙印正在分解重组，新浮现的荧光数字是：【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