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是大蛇丸最引以为傲的设计之一。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摄氏度,确保着每一项对温度敏感的禁术研究,都能在绝对稳定的环境下进行。
这里没有四季,没有冷暖,只有永恒的、恰到好处的“适宜”。
直到那个下午,系统核心的一个古老符文阵列因能量过载而悄然失效。
故障是渐进式的。起初,琉璃只是觉得指尖触及金属仪器时,那熟悉的冰凉感似乎减弱了些许。
她并未在意,专注于眼前灵魂能量模型的构建。然而,温度还在持续地、缓慢地上升。
当大蛇丸处理完外部事务,踏入实验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略带滞涩的暖意,与他习惯的冰冷干燥截然不同。
他金色的蛇瞳扫过四周,立刻锁定了能量读数异常的恒温控制核心。
但他没有立刻去修复。
他的目光,落在了实验台前的琉璃身上。
因为她看起来……不同了。
或许是因为那逐渐升高的温度,她褪去了惯常穿着的、厚重的研究袍,只着一件贴身的深色里衬。几缕墨色的发丝被细密的汗珠濡湿,黏在她光洁的额角和颈侧。她依旧专注,眉头微蹙,盯着复杂的能量流图,但脸颊上却透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淡的绯色。
一种……属于活生生的、会感知冷暖的人的颜色。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她偶尔调整模型时,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她比平时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大蛇丸站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她无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拭过额角的汗珠,看着她因为燥热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锁骨线条。
一种陌生的、灼热的好奇心,如同暗流般在他冰冷的心底涌起。
他想知道,那泛着绯色的皮肤,触感是否也会比平日温暖?那被汗湿的发丝,是否不再有拒人千里的冰冷光泽?
他向来鄙夷肉体凡胎的脆弱与低效,此刻却像最拙劣的学徒,被一种最原始的感官体验所吸引。
琉璃终于从沉浸的研究中抽离,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过于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探究欲的金色蛇瞳。
她立刻意识到了自身状态的“异常”,以及他目光中所蕴含的、超出学术范畴的审视。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窘迫掠过她的眼底,快得如同错觉。
但她迅速恢复了平静,用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开口,试图将一切拉回理性的轨道:
辉夜琉璃“恒温系统故障了。数据显示,温度已偏离基准值三点七摄氏度,预计将对三号培养槽内的细胞样本产生不可逆影响。你最好……”
大蛇丸“我知道。”
大蛇丸打断了她,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他朝她走近几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大蛇丸“你在流汗。”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带着一种令琉璃感到不适的、仿佛在观察某种新奇反应的表情。
辉夜琉璃“新陈代谢的正常反应。”
琉璃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想去拿旁边的工作袍,试图重新建立起隔绝彼此的屏障。
然而,大蛇丸的动作更快。他的手指,带着他自身特有的、低于常人的冰凉温度,极其突然地,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指尖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对琉璃而言,那触感冰冷、突兀,带着属于蛇类的湿滑寒意,与她此刻升高的体温形成尖锐对比,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
对大蛇丸而言,指腹传来的温热、柔软,以及那底下鲜活血液流动的微弱搏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烫伤灵魂的触感。
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低效,却像有着诡异的魔力。
大蛇丸“温度……升高了。”
他低语,像是在记录数据,又像是在确认某种不可思议的事实。
琉璃猛地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眼神瞬间结冰,所有的暖色从她脸上褪去,只剩下被冒犯的冷厉。
辉夜琉璃“如果你的研究兴趣终于从灵魂堕落到了汗腺和皮温,”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辉夜琉璃“我不介意提供一份详细的生理报告。但现在,请修复系统,或者离开。”
理性的壁垒重新竖起,比任何恒温系统的外壳都要坚固。
大蛇丸看着她瞬间恢复的冰冷姿态,指尖那残留的、诡异的温热感仿佛还在灼烧。
他缓缓收回手,金色的蛇瞳深处,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混合着挫败与更浓烈兴味的暗光。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控制核心,开始修复符文阵列。
实验室的温度,在符文的重新亮起中,开始一点点下降,回归到那个精确的、永恒的“适宜”。
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琉璃,驱散了那短暂的、令人不安的暖意,也仿佛将刚才那瞬间越界的触碰冻结成了不曾发生的历史。
一切似乎恢复了原状。
只是,在之后无数个恒温的日夜里,大蛇丸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一下自己的指尖。
而琉璃,在某些独处的瞬间,会突然想起那短暂失控的暖意,以及那冰冷指尖带来的、烙印般的触感。
恒温系统可以修复。
但某些失控的“温度”,一旦感知过,便再也无法从记忆的数据中彻底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