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圆夜来得比预期更早。
白绒正在整理药圃，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篱笆，发现自己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淡粉色，变回普通人类的模样。更可怕的是，体内流动的妖力像退潮般消失，连带耳畔的鳞纹也暗淡下去。
"墨鳞..."他踉跄着转身，看见伴侣同样痛苦地跪在廊下。
向来厌恶现原形的墨鳞正不可控地蛇化——苍白的皮肤覆上青鳞，双腿融合成粗壮的蛇尾，金色竖瞳扩散到整个眼眶。当白绒跌跌撞撞扑过去时，那根足以绞杀黑熊的尾巴却小心翼翼环住他腰身。
"别...碰..."墨鳞的嗓音变成嘶嘶的气音，"鳞片...会刮伤..."
白绒直接吻上那张裂至耳际的蛇吻。
人类温软的唇瓣被尖牙刺破，鲜血顺着蛇信滑入墨鳞喉中。奇迹般地，那些倒竖的锋利鳞片逐渐平复，而白绒体内冻结的妖力也泛起微波。
"有效..."白绒喘息着分开，抹去唇上血丝，"母亲笔记里提过...体液交换..."
剧痛再次袭来。这次是墨鳞先动作，他用尾尖划开自己腕部，将渗出的青血滴入白绒口中。冰凉的蛇血入喉，白绒皮肤下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纹，像是体内亮起了月光脉络。
两人在月光下相拥，交替着以血润唇。渐渐地，痛苦变成了某种奇异的亲密——当白绒的人类血液流入墨鳞体内，蛇妖的鳞片边缘竟泛起银光；而墨鳞的妖血所到之处，白绒的血管中便闪烁起星芒。
廊下积了一小滩混合的血水。子夜时分，这些交融的液体突然凝结成珍珠状的结晶，在月色中散发出青白交织的柔光。
"月露珠..."墨鳞的蛇尾已部分恢复人形，指尖轻触那些结晶，"古籍上说...唯有情真之血能在月下成珠..."
白绒拾起一颗对着月光观察，晶体内里仿佛有星河流动。正当他想询问更多时，远处树丛突然传来枝叶摩擦声。
墨鳞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将白绒护在身后。但闯入视线的却是那个鸟族混血少年——右翼还缠着绷带，左手提着只不断挣扎的灰狐。
"他在偷拍！"少年把狐狸摔在地上，从它项圈里抠出块留影水晶。
水晶回放的画面让白绒浑身发冷：从月初开始，他和墨鳞的日常起居就被详细记录，特别是墨鳞每次蜕皮的虚弱时刻。最后几段甚至拍到了他们刚才相拥的画面，配有冰冷的标注：【月圆夜亥时三刻，共生体最虚弱期】。
"不止他一个。"少年紧张地扇动伤翅，"翡翠林外围...还有很多人族修士..."
墨鳞捏碎水晶，眼中杀意暴涨。白绒却按住他手臂："等等。"他转向少年，"为什么冒险帮我们？"
少年摸了摸自己正在愈合的伤口："因为白先生说过...混血不是耻辱...是新的可能。"他指着那些月露珠，"就像这个...谁见过人血和蛇血能相融成宝？"
黎明前，白绒将月露珠埋在药圃四角。当第一缕阳光照射时，整片灵植园爆发式生长，忘忧藤开出前所未有的双色花——青瓣银蕊，与他和墨鳞现在的发色一模一样。
墨鳞从背后拥住他，两人注视着这奇迹。白绒忽然发现自己的指尖又泛起了淡淡的妖光，而墨鳞手臂上的鳞片正逐渐隐去。
"下次月圆..."白绒轻声说。
"会有办法的。"墨鳞吻他新生出的兔耳尖，"我们可是...逆天改命的共生体。"
园外树影中，最后一双窥视的眼睛悄然退去。那人袖子里，藏着颗刚采集的、还带着体温的月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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