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市珠光

三万两黄金！还有更高的吗？"

拍卖师的尖叫刺破帐篷内浑浊的空气。烛火摇曳中，那颗青白交辉的月露珠被捧在天鹅绒垫上，内部流转的光晕每隔片刻就幻化出人蛇相拥的剪影。围观的妖族与人族修士们呼吸粗重，有几个已经现出了部分原形。

"三万五千两！"蛤蟆精鼓胀的腮帮子喷出唾沫，"我们沼族要定了！"

角落里突然响起个冰冷的声音："五万两。"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那个始终沉默的银面人。纯白面具上蜿蜒着蛇形纹路，露出的薄唇毫无血色。他抬手加价时，袖口滑落一截，露出布满诡异灼伤的手腕。

拍卖师喉结滚动："五万两第一次...五万两第二次..."

"且慢！"狐族商人甩出个锦囊，"再加三颗夜明珠，换一个提问权。"

帐篷内顿时哗然。拍卖师偷瞄银面人，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颤抖着接过锦囊："您...您请问..."

"这珠子。"狐妖的指甲轻点月露珠，"当真是腾蛇与那半妖的...交合之物？"

暧昧的哄笑中，拍卖师突然挺直腰板："诸位请看！"他取来特制的琉璃镜对准月露珠，"青纹为蛇妖之精，白光乃人族之华，二者相融时产生的月华凝露，正是古籍记载的'太阴长生丹'主料！"

镜中放大千百倍的影像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晶体最中心竟有两条微小的光影在缠绵，一条青鳞长蛇与一个散发月辉的人形。

银面人突然起身。他走向展示台时，其他买家不自觉地让出通道。戴着银丝手套的手指拈起月露珠，面具后的声音沙哑得像蛇蜕摩擦：

"纯度不够。"他忽然转向狐妖，"想要真正的长生药...需要他们在月圆夜痛苦时产生的血珠。"

帐篷死寂。这个细节连拍卖师都未曾提及。

"接下来这件藏品..."拍卖师擦着汗转移话题，"据传来自三十年前那位触犯天条的人族医师..."

白绒的母亲的手稿残页被呈上时，混在侍从中的鸟族混血少年差点打翻酒壶。那页泛黄的纸上，赫然画着经脉交错图，旁边批注：

『实验证明，共生体每月需互食鳞发维持平衡。若取腾蛇额间鳞与半妖心头血同炼，或可...』

后半截被撕去，但那个"炼"字让少年羽毛根根竖起。他借着添酒的机会靠近展台，突然被银面人袖中散发的寒气冻得一哆嗦——是当年天罚降临前特有的刺骨冷意。

拍卖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银面人带走了手稿和两颗月露珠，余下的被豹族以天价购得。人群散去后，少年躲在帐外柴堆后，听见拍卖师正与银面人低声交谈：

"已经按您吩咐，把消息透给蛇族长老了..."

"下个月圆夜..."银面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等腾蛇被引开...我要活的半妖..."

少年捂住嘴。就在这时，一阵风掀翻了账本，半页残纸飘到他脚边。他刚要捡起，却见纸上沾着的银色粉末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和当年摧毁药圃的天罚之灰一模一样。

"谁！"银面人猛地转头。

少年叼起残页展翅就飞。背后袭来刺骨寒气，右翼瞬间结满冰霜。他忍痛冲出集市，朝着翡翠林方向拼命挥动翅膀，冰晶在月光下洒落闪亮的轨迹。

同一时刻，翡翠林小屋内的白绒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冲到窗前，看见墨鳞正站在月光下与蛇族使者交谈，对方递上的卷轴上盖着鲜红的紧急印鉴。

"怎么了？"白绒推门而出。

墨鳞收起卷轴，但白绒已经瞥见"圣地异动"和"蜕皮期提前"等字眼。最令人不安的是卷轴边缘沾着某种银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冷光。

"我得出门一趟。"墨鳞轻抚他新生的兔耳，"三天就回。"

白绒想说同去，却突然咳嗽起来，掌心出现几点银辉——是那些融入血脉的月露珠能量在异常躁动。等他平复呼吸，墨鳞已经收拾好行装，在门廊留下深深的爪痕。

"等我回来。"

这句承诺随风飘散时，白绒没来由地想起母亲手稿上的警告。他转身去检查药圃四角埋着的月露珠，惊恐地发现所有晶体都变成了血红色，像被什么污染了一般。

远处树梢传来扑棱声。负伤的鸟族少年终于飞回翡翠林，那半页残纸从他喙间飘落，正好盖在血红的月露珠上。残页背面的字迹在血光中显现：

『警告：若月露珠变红，说明有第三方力量介入共生...』

后半句被血迹模糊，但纸角那个银面具的简笔画已经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