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敛尘屈指弹开压缩饼干包装，递到张起灵掌心时，铝箔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吴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见张起灵咬下饼干的瞬间，喉结滚动得格外艰难——那人后颈的皮肤比平时白得异常，显然是强撑着体能。

“让他先吃。”张敛尘抬手按住吴邪的肩膀，指尖触到对方背包带的勒痕，“追泥人那晚他没合眼，这几天又是要照顾我，又是要躲着野鸡脖子。这不今早又替我挡了三条野鸡脖子。”他说得随意，却在低头时瞥见自己小臂的绷带，血迹早已被泥浆浸透。

张起灵三两口咽下饼干，喉结上还沾着碎屑。他抬头看向吴邪，眼神平静却多了几分罕见的柔软，像是在无声安抚少年眼里的焦虑。吴邪刚要开口，张敛尘突然站起身，指尖戳了戳他干净的衣领：“跟我来。”

雨林深处的泥潭泛着气泡，腐叶在水面漂浮成绿毯。吴邪跟着两人走到边缘时，脚下的草根突然断裂，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栽去。“啪”的闷响过后，他坐在齐腰深的泥浆里，头顶还漂着片带着蛇涎的树叶，彻底懵了：“阿尘！你干嘛？！”

张敛尘蹲在泥沼边，指尖捏起块淤泥，想起昨夜被张起灵按在泥地里躲避蛇群的场景——当时这人也是这样面无表情，把他从头到脚涂成泥人，美其名曰“混淆气息，防蛇”。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直接踩进泥里，手掌沾满泥浆后抹上吴邪的脸：“防蛇。”

“这真有用吗？”吴邪抹掉睫毛上的泥点，看着张起灵站在岸边抱臂旁观，那人脸上的抓痕在暮色中泛着淡红，却偏偏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淡定模样。

“他说的。”张敛尘指了指张起灵，又往吴邪后颈补了团淤泥，“应该有用吧。”

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张敛尘递来的泥浆团：“那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我被涂的时候比这狠。”张敛尘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踩到泥潭里的石头，踉跄着摔进泥浆。吴邪趁机抓起泥浆反击，两人在泥潭里闹得水花四溅，惊飞了藏在芦苇丛里的夜鸟。

张起灵站在岸边，看着两人沾满泥浆的笑脸，他伸手摸了摸手腕的纹身，那里还残留着张敛尘替他包扎时的触感，泥浆混着血迹，却比任何止痛药都更让人安心。

雨林的泥浆在指间滑腻作响，吴邪抹了把脸上的淤泥，忽然冲张起灵和张敛尘坏笑：“小哥，阿尘你们等我一下！”那眼神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狗，张敛尘瞥见张起灵耳尖微动，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到泥潭边——少年人难得的恶作剧心思，何必拆穿？

另一边，胖子刚给潘子换完药，迷彩裤膝盖处还沾着血渍，就见吴邪浑身泥污地冲进帐篷：“胖子！快跟我来！出大事了！”少年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拽，眼里的焦急太过逼真，连见惯了风浪的胖子都心里一紧。

“咋了？野鸡脖子又追来了？”胖子跟着吴邪跌跌撞撞跑到泥潭边，还没来得及站稳，后腰就被张敛尘轻轻一推，“扑通”一声栽进泥浆里。他呛了口带着腐叶味的泥水，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岸边笑出褶子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要干什么！”

“防蛇，美白，养颜。”吴邪掰着手指头数，泥浆从指缝滴落成串，“胖子你赚大发了！”

胖子抹掉脸上的泥块，看见张敛尘在偷笑，张起灵虽然绷着脸，耳尖却泛着极淡的红。他突然一拍大腿：“谁说的？！”

吴邪指了指张起灵，后者正用刀尖挑开缠在靴底的藤蔓，动作优雅得像在考古：“小哥说的。”

“小哥说的你不早说！”胖子立刻在泥潭里打起滚，泥浆裹着他的肚腩形成波浪，“耽误我翻面！”他滚到张敛尘脚边，故意甩起泥点，“尘哥！帮我看看后背涂匀了没？”

张敛尘笑着后退两步，却被吴邪拽住手腕，两人在泥潭里笑成一团。吴邪想和张起灵碰拳，却见那人只是垂眸擦拭刀刃，只好尴尬地比了个“耶”。然而当他转身时，却瞥见张起灵嘴角极浅的弧度——那抹笑意稍纵即逝，却像雨林里罕见的阳光，照亮了泥浆里的每颗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