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潘子连滚带爬地从洞口钻出来，迷彩服沾满泥浆，胖子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活像条离水的鱼。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抬眼只看见吴邪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半截断绳，脸色比洞穴里的石壁还苍白。
“小哥呢？”胖子撑着膝盖勉强起身，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吴邪盯着远处晃动的蕨类植物，喉结动了动：“走了。”
“啥？”胖子瞪圆了眼睛，潘子也惊得差点把枪掉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吴邪。
胖子扯着嗓子追问：“那小尘哥呢？”他想起张敛尘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吴邪蹲下身，捡起块碎石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被他带走了。”
四周陷入死寂，只有雨林的虫鸣声愈发刺耳。潘子捏着烟盒的手微微发抖，用牙咬开打火机，火苗“啪”地窜起又熄灭。胖子原地转了两圈，迷彩裤膝盖处还沾着洞壁的青苔：“不是……为啥啊？小尘哥受伤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该不会是那血脉反噬又犯了？”
吴邪沉默不语，脑海里不断回放张起灵将张敛尘带走时的场景——那人抱着张敛尘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转身前还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他攥紧碎石，指节泛白：“小哥说……西王母宫的危险不止这些，让我们先去找三叔。
潘子将香烟叼在嘴里，终于点燃了火：“小三爷，别瞎想。小哥的身手，保着尘先生准没问题。”他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发怵。
胖子一屁股坐在腐叶堆上，抓起水壶猛灌两口：“行吧！等咱们找到三爷，看我不揪着小哥问个清楚！”他晃了晃见底的水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天真，小哥有没有说他们去哪儿？”
吴邪摇摇头，碎石在地面划出凌乱的线条，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没说。但他留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刻着北斗纹的青铜碎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说让我们带着碎片，在红烟尽头等他们。”
雨林的风掠过三人头顶，远处传来隐约的蛇鸣。潘子将烟头踩灭，端起枪警戒四周：“走吧，小三爷。三爷还等着咱们，可不能让小哥和尘先生白白冒险。”
胖子起身时拍了拍吴邪肩膀，迷彩服上的泥点簌簌掉落：“放心！等胖爷我找到西王母宫，非得给小哥和小尘哥摆桌庆功宴！”他咧嘴一笑，却没注意到吴邪攥着青铜碎片的手，正在微微发颤——那血迹的颜色，与他梦中张敛尘胸口绽开的血花，一模一样。
雨林的暮色将腐叶染成暗红，吴邪三人跌跌撞撞闯入营地时，胖子的迷彩裤还在往下滴着蛇血。潘子半挂在他肩头，后背的伤口狰狞如兽口，皮肉外翻处混着蟒蛇的黏液，每走一步都在泥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撑住！”胖子一脚踹开最近的帐篷，军用睡袋上还沾着半片野鸡脖子的红鳞。他扯下急救包，酒精棉球擦过伤口的瞬间，潘子闷哼一声，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娘的……这条蟒比老子老家的井还粗！”
吴邪握着工兵铲站在帐篷口，看着胖子笨拙地缝合伤口，突然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他退到潮湿的营地，雨水冲刷着满地狼藉，散落的登山绳上还缠着蛇蜕。忽然，一串新鲜的泥脚印闯入视线——脚印从营地边缘延伸而来，直直通向东南角的帐篷。
帐篷帘布被雨水浸得发黑，吴邪屏住呼吸，工兵铲攥出满手冷汗。当他猛地掀开帘子，腐叶霉味扑面而来，两个浑身裹着淤泥的身影正在翻找物资箱，泥浆顺着衣角滴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小哥！阿尘！”吴邪的吼声惊飞夜枭。他举着铲子的手微微发颤，视线掠过张敛尘卷起的衣袖——小臂缠着简易绷带，渗着淡淡血痕，而张起灵的迷彩服破破烂烂，脸上的泥块簌簌掉落，露出干涸的血迹和一道新鲜的抓痕，从颧骨斜划到下颌。
“小哥！你又一声不响的跑了！还带着阿尘！”吴邪冲上前，工兵铲重重砸在地上。张起灵缓缓转头，眼神平静却难掩疲惫，染血的指尖微微发颤，忽然伸出覆满泥浆的手。
“什么？”吴邪被这莫名的举动噎住。
“吃的。”张起灵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一旁的张敛尘轻笑出声，扯下脖子上的脏布条，露出锁骨处的牙印：“别气了，这几天你家小哥又是追泥人，又要照顾我，后背都快被蟒爪掀了层皮。”他说得轻巧，却在吴邪靠近时不着痕迹地侧身，不让对方看清自己包扎潦草的伤口。
吴邪气得攥紧双拳，想起逃亡路上被野鸡脖子追得险些丧命，想起潘子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怒火冲上头顶。可当他对上张起灵平静的黑眸——那双眼睛里藏着疲惫，藏着未说出口的警告——举起的拳头又无力地垂下。
“等着！”他转身冲出帐篷，雨水砸在脸上生疼。掀开物资箱时，吴邪摸到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又翻出珍藏的牛肉罐头。返回时，他看见张敛尘正用匕首挑开张起灵浸透的绷带，露出后背上深可见骨的抓痕，而张起灵只是咬着布条，额角青筋暴起，却始终没哼一声。
“你们……”吴邪的声音发涩，将罐头塞进张起灵掌心，“为什么不等等我们？”
张敛尘替张起灵抹掉额角的冷汗，战术手套蹭上大片血迹：“这里太危险了，你也知道我这血脉反噬来的挺突然的。”他腕间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红，伤口处的血痂随着动作微微裂开，“他怕我连累你们，然后就把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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