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档案室的空气像凝固的胶体，赛小息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倒计时在全息投影上跳动——71:38:22，数字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色。他咬住自制数据线的绝缘层，铜丝接触到第七区终端接口的瞬间，整个操作台浮起三十厘米。

"见鬼！"赛小息膝盖顶住震颤的金属台面，改装焊枪在掌心发烫。通风管传来与贫民窟雨季相同的嗡鸣，那是七岁那年暴雨夜，他在回收站用废金属拼图案时，地下管道发出的共振频率。

莫里斯的制式皮靴踏走廊的应急灯光。赛小息没回头，焊尖端戳进终端缝隙，啦一声爆出蓝紫色电火花。操作台投射的光幕突然扭曲，浮现出与通行证背面完全一致的拓扑符号。

"停止非法操作"技术官的声音裹挟着消毒水味砸过来。三台安保机器人展开折叠臂，激光瞄准点组成三角形锁死赛小息的太阳穴。

焊枪在加密层烧出焦痕，赛小息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频率与投影闪烁同步。童年记忆像被撬开的罐头——暴雨冲刷着回收站的铁皮屋顶，他蜷缩报废的悬浮车底盘下，手指沾着机油把齿轮摆成环形。当时通风传来的嗡鸣此刻正从赛尔号的能源管道里渗出。

莫里斯抓住他的领："你知不知道第七区档案会引发量子污染？"技术官制服袖口的银线在警报灯下像条毒蛇。赛小息挣开时，焊枪擦过全息投影，贫民窟涂鸦与外星符号的重叠部分突然实体化，在空中凝成深蓝色的三维。

"地下洞穴..."罗船长的臂推开档案室门，液压装置嘶鸣盖过了莫里斯的呵斥。老人制服章沾着冷却液，右手块刻星文字符的金属片。当残片投影的刹那，整个地图突然拓展成星际坐标，某个红点正在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折跃。

赛小息摸到操作台下发烫的通行证。塑料卡片边缘开始碳化，露出内层镶嵌的微型电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身份证明。莫里斯的技术平板突然自动解锁，加密档案像被无形之手，停在一泛黄的电子文档上：\[第七区儿童观测报告：对象7号，对量子共振异常敏感度\]。

"继续解密。"罗杰的机械指节敲在操作台边缘，一组隐藏指令被激活。分裂成双重影像，左侧是赛小息七岁时的涂鸦，右侧是外星飞船刚刚释放的环状脉冲波。当船长的金属片嵌入控制槽，影像突然像齿轮般咬合，显示出精确到毫米的重率莫里斯的技术官徽章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看见赛小息的改装焊枪正在终端烧出第七区的保密——用贫民窟孩子们跳房子用的拓扑图形。

"目标坐标确认。"女声混着奇怪的蜂鸣音，"位于地球北纬32°14'，东经11846'。"全地图急速，显露出片被酸雨腐蚀的废墟轮廓。赛息的指甲掐进，那里是拆除前的第七贫民窟，他的童年全部记忆都埋在那片锈铁皮下面。

台突然倾斜四十五度，赛小息抓住垂数据线。莫里斯撞在量子稳定器上，技术官平板弹出最后一条解密信息大灾变夜，第七区儿童涂鸦与外星信号首次出现98.7%\]。倒计时数字疯狂刷新，从71小时直接跳转到68小时。

罗杰的机械臂突然夹住赛小息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全息投影上。童年涂鸦的每一道刻痕都亮起来，像被点燃的导火索，顺着血管烧进心脏。档案室所有屏幕同时切换成同一个画面——外星飞船撕裂小行星带的实时影像，那些飞溅的尘埃组成与民窟沙地游戏完全相同的几何。

"不是巧合。"赛小息听见自己的带着七岁那年的颤抖。通风管传来变嗡鸣，这次连莫里斯僵住了——那声音正在模仿人类小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