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线刺入颈动脉的瞬间，陈默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通风管道内壁的蓝色黏液突然沸腾，像被惊醒的蛇群缠绕上他的四肢。视网膜投影炸开雪花噪点，倒计时数字【02:59】在黏液表面扭曲成DNA螺旋。
"记忆同步率17%..."机械女声从骨髓深处传来。
日本克隆体残肢突然抽搐，里爆出更多数据线。那些金属纤维刺进陈默的背心，防弹纤维层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最近的舱里，漂浮的克隆体猛然睁——三十七个舱体同时亮起红光，所有克隆体的右手食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玻璃。
咚、咚咚。
频率与陈默当年在叙利亚用摩斯电码发送求救信号完全一致。
"你们...在读取我？"陈默的军靴碾碎一条试图爬上大腿的数据线，蓝黑色机油喷溅在管道内壁。战术匕首划开缠住左臂的黏液，那些被切断的丝状物却立即重组为微型探头，对准他太阳穴的旧伤疤发出高频震动。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扎进意识。2019年的实验室里，年轻二十岁的老张戴着面罩，注射器针头泛着蓝光。"Δ-7型会暂时覆盖海马体。"记忆中的老张声音经过电子失真，"等提取完原始记忆，你会忘记这一切。"
现实中的陈默突然呕吐。胃混合着蓝色黏液从嘴角溢出，在金属管道上腐蚀出【12/30】的日期凹痕。视网膜投影突然分裂——左侧是现在被数据线缠绕的自己，右侧显示记忆里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自己，而居中画面竟是老张在监控室撕开袖口，露出手腕上与他完全相同的Δ形疤痕。
"同步率43%...检测到记忆抵抗..."
通风管道突然倾斜十五度。陈默撞在环形闸门的凸起物上，后腰的军用平板电脑迸出电火花。全息键盘的投影被干扰成扭曲的人脸，那张由光点组成的模糊面孔，嘴唇开合间漏出老张特有的烟嗓："当培养舱...全部...爆炸时...看...激光..."
日本克隆体的残肢突然暴起。那条断裂的右臂像蜘蛛般爬过陈默的胸口，五指张开按在他前额的旧伤疤上。刹那间培养舱的克隆体同步做出捂额动作，三十七个舱体内同时浮现2019年的记忆投影——每个画面里，老张都在不同角度给不同的人注射蓝色液体。
"他们...用克隆体...替换了..."残肢的机械手指突然插入陈默的耳道，高频震动直接刺激颞叶。剧痛中闪过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将官制服的男人转身，被马赛克处理的脸部下方，喉结位置有个与老张完全相同的条形码纹身。
计时进入最后60秒。培养舱矩阵开始连锁爆炸，冲击波震得通风管道剧烈摇晃。陈默用匕首挑开耳道里的机械手指，发现刀刃已被蓝色黏液腐蚀成锯齿状。视网膜警告框疯狂闪烁：【警告！记忆覆盖率达79%】
"修改的...记忆...都在...激光里..."蓝色黏液在管道顶部凝聚成老张的脸，松香烟味的雾气从七窍喷出。那些烟雾在陈默眼前组成一行悬浮文字：【蓝光会杀死记忆，但无法消灭载体】
最近的德国培养舱突然爆裂。克隆体的颅骨碎片擦过陈默脸颊，在皮肤上划出Δ形的血痕。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所有飞散的残肢都在半空调整姿态，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般指向西北角——那里有台正在过载运转的激光发射器，冷却管已经泛出危险的橙红色。
"同步率91%...最终警告..."
陈默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匕首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左眼，而三十七个舱体的克隆体同步举起右手，食指与拇指模拟出扣扳机动作。视网膜投影彻底紊乱，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老张在监控室用鲜血涂抹玻璃，形成箭头指向通风管坐标；\
将官制服的男人用电子合成音说"第七批克隆体已部署"；\
手术台上的自己挣扎时，看见实验室角落有个被锁住的冷藏柜，标签上写着【原始记忆载体-陈默】...
"不！"陈默的嘶吼震碎了黏液组成的老张脸。军靴猛踹向管道焊缝，裂口处喷出的高压气体将日本克隆体残肢吹飞。在匕首即将刺入眼球的刹那，他忽然松开刀柄，任由下坠的动能带着身体撞向激光发射器。
倒计时00:03。
培养舱的克隆体突然集体抽搐。他们的眼球凸出眼眶，虹膜变成发射器冷却管相同的橙红色。陈默撞破管道网格的，三十七道蓝光同时克隆体眼中射出，在通风管缺口处交汇成炽白的光束。
"记忆同步中断...检测到原始载体..."
激光扫过陈默的Δ形伤疤时，那些蓝色黏液突然汽化。视网膜投影恢复正常，最后闪现的画面是2019年冷藏柜的内部——数百记忆芯片浸泡在蓝色液体中，最中央那枚标签上写着：【唯一真实记忆：陈默自愿参与实验日期2019.12.30】
爆炸的气浪将陈默掀飞。他在空中翻转时看到整个培养舱矩阵正在崩塌，每个炸裂的舱体里都飞出带着Δ符号的金属片。某块碎片擦过脖颈，在上面刻下与老张完全相同的条形码。坠地0.3秒，陈默注意到激光发射器的过载指示灯突然变蓝，光束在墙面投射出一段快速闪动的密码：
【坐标7-3-Δ 冷藏柜温度-18℃】
陈默的耳膜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他撞进激光发射器的控制台时，后腰的军用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那些飞溅的金属碎片在蓝光中悬浮，每一片都倒映着他数据线割伤的脸——三十七个克隆倒影同时对他咧嘴微笑。
"温度传感器失效。"机械女声突然变成老张年轻时清亮的嗓音。控制台键盘自动下沉，露出藏在金属夹里的冷冻舱把手。陈默的手指刚碰到结霜的金属，整条手臂立刻爬满冰，皮肤下的血管变成和蓝色黏液相同的荧光纹路。
记忆芯片在冷冻舱里发出蜂鸣。陈默透过结雾的观察窗看见，那些浸泡在液氮中的芯片正像活物般蠕动排列，拼出他军装编号的数字轮廓。最中央那枚突然贴到玻璃上，芯片表面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2020年除夕夜，自己穿着病号在监控镜头前反复背诵一段十二位数的密码。
"第七批实验体记忆载入完成。"冷冻舱的扬声器播放起将官的声音。陈默太阳穴的旧伤疤突然发烫，烫得控制台金属表面浮现出焦黑的指纹——那是他三年前在叙利亚任务中留下的真实痕迹，与芯片的虚假记忆形成尖锐对比。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黏液翻涌声响。陈默转头，看见所有克隆体的残肢正在蓝光中重组，骨骼生长时发出类似数据流传输的咔嗒声。德国克隆体的半张脸沿着管道爬来，机械转动着锁定他脖颈上新鲜出炉的条形码："载体认证失败，启动记忆净化协议。"
冷冻舱把手突然滚烫。陈默缩回手的瞬间，整面控制台突然解体成无数金属颗粒，在激光束中组成老张抽烟时的剪影。那些悬浮的金属颗粒突然加速，像散弹般射向他的双眼。他本能地抬手格挡，却听见颗粒掌心重新组合成微型扬声器，传出老张被电流声撕碎的警告："别相信...冷冻舱坐标在日本克隆体的机械手指突然刺穿他的作战靴。陈默踉跄后退时，整条通风管道突然像肠道般剧烈收缩，把他和所有克隆体残肢一起挤向过载的激光发射器。视网膜投影炸开血红色的警告：【记忆净化倒计时：15秒】
冷冻舱的观察窗突然爆裂。液氮喷涌而出的瞬间，陈默看见所有记忆芯片都吸附到了自己流血的手掌上。芯片接触血液的刹那，控制室顶部的消防喷头突然喷洒蓝色液体，那些液滴在半空就凝结成冰锥，精准地刺向每个克隆体的眉心。
"温度达标。"机械女声恢复了冰冷音调。陈默在冰锥雨中翻滚，作战服被划开的裂口里渗出与蓝色黏液同色的血。他撞到主控台残骸时，突然自己的血正在金属表面腐蚀出一行新坐标：【7-3-Δ下层 记忆载体真实温度-196℃】
克隆体的残肢突然集体僵直。陈默趁机扑向通风管道的检修口，却在抓住把手时摸到满手黏液——那些蓝色物质正在固化成人手的形状，五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最近的德国克隆体突然发出高频啸叫，声波震得管道内所有螺丝钉悬浮起来，在陈默面前拼出冷冻舱密码的前六位：【74-21-...】
"记住真实的寒冷。"形成的人手突然松开，掌心浮现出老张用烟头烫出的伤疤。陈默跌出检修口的瞬间，整条通风管道在他身后坍缩成DNA螺旋状，所有克隆体残肢在蓝光中熔化成三十七道数据流，呼啸着冲向他后的条形码。
视网膜突然切换成北极科考站的监控画面。陈默在雪地翻滚时，看见年轻的老张正在镜头说话，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五十度的凝成他从未听过的真相："Δ-7不是记忆覆盖剂...是载体甄别血清..."
冷冻的蜂鸣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警报。陈默撞进下层仓库时，发现这里整面墙都是冒着寒气的记忆芯片储藏柜。而老张穿着三年前的白大褂正最后一枚芯片中央的读卡器，转头时露出和陈默上一模一样的码："来得正好，该看看你当年同意的是什么实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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