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萧若风处理好了，她站起身，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周身的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尘观水“行了，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柜子一响，从里头滚出一个穿着望城山道士袍的身影，发丝全部都用玉冠束起，本该一丝不苟，只是此刻有几缕发丝跑了出来，稍微显得有些狼狈。
慕青羊的穿着打扮都很像望城山的道士，谁能想到他会是暗河的杀手呢？
慕青羊“霜凝姐姐……”
慕青羊讨好地笑了笑，在慕霜凝骂他之前，果断先认错。
慕青羊“霜凝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青羊“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他期期艾艾地凑到慕霜凝腿边，又是赌咒发誓，又是撒娇卖乖。
见他一脸恳求，慕霜凝终于神色松动了一瞬，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一瓶伤药递给慕青羊。
慕霜凝“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在气提魂殿。”
慕霜凝“以你的武功，不会是琅琊王的对手，可提魂殿还是要派你来送死。”
慕霜凝“此次若不是有我恰好在九霄城做任务，看到信号之后及时接应你，你很有可能会死！”
哪怕暗河的鬼随时可以有人补缺，但他们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不只是用来杀人的工具。
提魂殿当真毫不顾惜他们的性命。
慕霜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苏昌河的话犹言在耳，令她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犹豫。
慕青羊“霜凝姐姐，你别生气了，这次的任务也是个意外。”
慕青羊“有人下单要杀琅琊王，有人下单要保琅琊王，第二家给的比第一家更多，提魂殿无法拒绝，才随意派了个人出来做做样子，说到底就是想吞下这两笔钱。”
慕青羊“只不过我比较倒霉，被他们选中了而已。”
慕霜凝“这不是倒霉不倒霉的事情。”
慕霜凝“而是提魂殿将我们视作草芥的态度。”
慕霜凝是无名者出身，对同为无名者出身的弟弟妹妹们很疼爱，伤药和毒药之类的，她能给则给，一向都是给他们最好的，就是希望他们每次出任务都能活着回来。
她习惯了担心他们，正因如此，才会更加憎恶提魂殿的行事。
慕雨墨、慕雪薇、慕青羊、谢千机……他们是她视若手足的弟弟妹妹，而不是提魂殿随时可以换新的杀人工具。
工具可以不在意损坏，但他们是人，一样有血有肉，一样有喜怒哀乐，难过了会哭，开心了会笑。
她可以杀人，但她的弟弟妹妹们，不应当过这样的人生。
慕青羊“霜凝姐姐，那你加入我们吧。”
慕青羊想起苏昌河的嘱托，见缝插针就给慕霜凝吹起了耳边风。
慕青羊“我们一起带来一个新的暗河。”
慕霜凝沉着脸，没有立刻回应，但她的神情已经有所松动，慕青羊再接再厉。
慕青羊“苏昌河说了，会带领暗河走向彼岸。”
慕青羊“彼岸没有杀戮，只有光明的未来。”
慕霜凝“我需要想想。”
慕霜凝还是没有答应。
她沉吟着。
但正如苏昌河所说，苏暮雨已经注定了不会与他们同路，所以身为暗河两大白月光中另外一个的慕霜凝，对他们而言，就显得更为重要。
一旦有了慕霜凝加入，那些还在观望的，可以争取的人，一定会答应加入。
不顾自己的伤势，慕青羊有点焦急地开口道：
慕青羊“霜凝姐姐，你不是也讨厌提魂殿吗？为什么不肯加入我们呢？”
慕霜凝“青羊，你不要再说了。”
慕霜凝侧过身体，不愿意面对他。
慕霜凝“加入你们，建立新的暗河，就意味着要消灭我们头上的提魂殿与三家的家主，还有大家长。”
慕霜凝“要杀大家长，就意味着要与苏暮雨为敌。”
苏暮雨是傀，是隶属于大家长的杀手团首领，他负责保护大家长的安危。
而苏暮雨这个人，苏昌河了解，慕霜凝也了解。
他那么固执，又最重视承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杀大家长，到时候打起来，慕霜凝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对苏暮雨出手。
见慕青羊还要劝，她将所有的一股脑全部塞进他怀里，下了逐客令。
慕霜凝“我不愿与苏暮雨为敌。”
慕霜凝“你和苏昌河要知道，我没有向苏暮雨告发你们，已经是看在我和你们的情分上了。”
要知道，她之前都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对苏暮雨隐瞒的。
慕霜凝“你的伤势我看过了，没有伤到要害，这些伤药里，内服和外用的都有，足够你疗伤了。”
慕霜凝“若能走，便立刻离开九霄城，不要回来；若你还不想走，我会尽力拖住萧若风三日，这袋银子给你找地方养伤。”
慕霜凝“回去之后若是领罚，就去找雨墨，我在药房里留了一批新研制出来的伤药，你能用的上。”
既然有第二家下单要保琅琊王，那即使慕青羊没有完成任务，提魂殿也不会怪罪。纵然要领罚，应当也不会太重，这已经是万幸了。
没有成功劝说慕霜凝，慕青羊显然很失望，他收好伤药就要走，慕霜凝却叫住了他。
慕霜凝“把他搬到床上去。”
这说的是萧若风。
慕青羊“哪张床？你的床？”
慕青羊不可置信。
慕青羊“你要和他同床共枕？那苏暮雨怎么办！”
慕霜凝“没有同床共枕。”
慕霜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揪着慕青羊干活，好歹是个王爷，总不能让他躺在地板上着凉。
她可没多余的钱给萧若风买药，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苏昌河那样会敛财的。
慕青羊不情不愿地将萧若风搬上床，动作既不小心也不温柔，慕霜凝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临别之际，她又叫住慕青羊。
慕霜凝“我会考虑的。”
慕青羊“考虑什……真的？”
她说的这么郑重，慕青羊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欣喜万分。
慕霜凝从不骗人，她说会考虑，就代表着她去努力抛开苏暮雨去思考自己的立场。
而一旦抛开苏暮雨，依照慕霜凝对他们几个的在意，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很大。
慕青羊蹦蹦跳跳地走了，完全看不出是受了伤的样子。
慕霜凝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去，才转过头看向昏迷不醒的萧若风，叹了口气，将被子给他盖好。
或许人的命运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不能强求，比如生来就是皇子的萧若风，比如长在暗河里不能见光的慕青羊，再比如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