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的暗流在船底发出呜咽,我将湿透的长发拢到颈侧,后颈残留着阿图斯昨夜亲吻的温度。
远处传来神庙的钟声,惊起成群的朱鹮,它们雪白的羽翼掠过阿图斯跪地的身影,像为这场悲剧盖上殓布。
他古铜色的脊背仍保持着鞠躬的弧度,腰间缠着的金色缠腰布被夜风掀起,露出腰窝处那道月牙形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我挡下刺杀时留下的。
船行至河湾处,我突然听见芦苇丛传来异响。三支淬毒的箭矢擦着船舷飞过,在水面激起幽蓝的毒雾。
月光下,数十艘绘着眼镜蛇图腾的战船破水而来,船头站着的正是阿图斯的皇兄安泽尔。
他的银质铠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嘴角挂着毒蛇吐信般的笑容:“亲爱的皇弟妇,这么着急去哪?”
我握紧船桨的手瞬间冰凉。安泽尔身后的祭司展开一卷莎草纸,上面赫然是篡改过的密信——原本拉美西斯法老的印章旁,多出了阿图斯亲手书写的军令。
“看到了吗?”安泽尔举起密信,火把将他脸上的阴影拉得狰狞,“阿图斯不仅灭了赫梯,还下令屠杀所有王室血脉。”
记忆突然如闪电般劈开迷雾。半月前,阿图斯书房暗格里的赫梯语法典、每月消失的那半日、他望着赫梯方向时眼底的痛色......这些碎片在恐惧中重新拼凑。
当安泽尔的士兵逼近时,我终于明白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凯瑟琳!”
撕裂夜空的怒吼从对岸传来。阿图斯骑着那匹纯白战马踏水而来,月光为他镀上流动的金辉。他的金色缠腰布已被鲜血浸透,左臂缠着染血的绷带,青铜匕首却握得稳如磐石。
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如弓弦,腰间的箭伤疤痕在夜色中狰狞如活物。
安泽尔的士兵射出的箭雨在阿图斯身前炸开。他却如战神般挥舞匕首,青铜护腕与箭矢相撞迸出火花。
我看见他侧腹被划开一道伤口,古铜色的皮肤翻卷出血肉,却依然策马冲向安泽尔的战船。
“拦住他!”安泽尔的声音带着慌乱。士兵们的长矛刺向阿图斯,却被他徒手折断。他一跃登上战船,宽厚的肩膀撞开两人,结实的大腿肌肉发力,将第三名士兵踹进河里。
月光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毁灭的美感,腹肌随着挥刀的动作绷紧,汗水顺着沟壑滑进腰间的绷带。
我抓起船桨奋力划向战场。阿图斯正与安泽尔对峙,两人的兵器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安泽尔的银甲上泛起裂纹,而阿图斯的缠腰布已被鲜血染成暗红,却依然以完美的战斗姿态压制着对方——他的斜方肌隆起如小山,手臂上的血管暴起,每一次格挡都让安泽尔踉跄后退。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阴谋?”阿图斯的声音混着喘息,琥珀色的眼睛燃烧着怒火,“七年前父亲执意开战,我假意领命,却暗中将赫梯王室转移。你买通祭司篡改密信,就是为了离间我和凯瑟琳!”
安泽尔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那些证据...”
“证据?”阿图斯扯开染血的绷带,露出腰侧那道新伤,“这是三天前在赫梯旧都地窖,你的‘漏网之鱼’留下的。”他伸手从缠腰布内袋掏出一卷莎草纸,“真正的密信在此,上面有父亲临终前的忏悔。”
我终于看清那卷密信——在拉美西斯法老的印章下方,歪歪扭扭写着:“吾儿阿图斯...以神之名...赦免赫梯...”
墨迹晕染,显然是临终前的绝笔。安泽尔的脸色由白转青,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阿图斯转身望向我,脚步却突然踉跄。我这才发现他的小腿插着三支箭矢,古铜色的皮肤下透出诡异的青黑。
“毒箭...”他喃喃道,琥珀色的眼睛渐渐蒙上水雾,“凯瑟琳,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我跃上船舷,在他倒下的瞬间接住那具沉重的身躯。
他滚烫的血浸透我的裙摆,肌肉依然紧绷,即使昏迷也保持着守护的姿势。我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泪水滴落在他结痂的伤口上:“傻瓜,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晨光初现时,阿图斯在我的怀中苏醒。他虚弱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我这副狼狈模样,又要让王后心疼了。”
他古铜色的胸膛贴着我的手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远处,安泽尔被士兵押走。阿图斯撑起上身,宽厚的肩膀挡住刺眼的阳光。
他的腹肌沾着干涸的血迹,却依然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跟我回底比斯吧。”
他握住我的手,将蓝宝石戒指重新戴回我的无名指,“赫梯的幸存者在等他们的王后,而我...”他将我搂入怀中,精瘦的腰肢紧贴着我的,“我在等我的妻子回家。”
尼罗河的浪花拍打着船舷,双月在天边渐渐隐去。阿图斯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与我的脉搏渐渐重合。
我靠在他坚实的肩头,望着他腰侧新旧交错的疤痕——这些伤痕不再是仇恨的印记,而是爱的勋章。
晨光为他古铜色的肌肤镀上金边,我知道,这场跨越仇恨与谎言的救赎,终将迎来属于我们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