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畔的夜风裹挟着细沙掠过神庙尖顶,我赤足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脚趾蜷缩着陷入石缝间的苔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青铜护腕撞击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碎裂的心脏上。
阿图斯的金色缠腰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的青铜匕首随着步伐轻晃,映出他肌理分明的腰腹——那是常年征战造就的精悍轮廓,此刻却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凯瑟琳,你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像浸过尼罗河水的亚麻布,湿冷而沉重。我攥紧手中的莎草纸,指甲深深掐进纸页里,几乎要将密信上滚烫的真相碾碎。
三天前在祭司长密室,当那枚刻着拉美西斯印记的蜡封映入眼帘时,胃里翻涌的恐惧至今未散——原来七年前,我亲手将赫梯的覆灭者拥抱入怀。
记忆如毒蛇般噬咬着心脏。七年前的初春,阿图斯骑着纯白战马闯入赫梯王宫,他古铜色的胸膛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汗水顺着雕刻般的腹肌沟壑蜿蜒而下。
他的眼睛像底比斯神庙的琉璃,盛满温柔的光,臂弯里缠绕的亚麻绷带还渗着血——据说是为了救下我跌落的风筝,与狮鹫搏斗留下的伤痕。
“嫁给我,凯瑟琳。”他单膝跪地时,结实的大腿肌肉在布料下绷紧,将镶嵌蓝宝石的金戒戴在我指间,“我会让两国子民共享和平。”
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爱情能跨越国界与仇恨,却没发现他背后藏着的,是染血的权杖。
婚后的每一夜都如同蜜糖掺了毒。阿图斯将我捧上埃及王后的宝座,却禁止我与任何赫梯旧部接触。
当他在我面前褪去缠腰布,露出腰侧狰狞的箭伤疤痕时,我总会想起赫梯士兵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当他强壮的手臂环住我的腰,胸膛的温度熨帖着我的后背,我却听见远处传来的哭喊声。
某个深夜,我从他宽厚的怀抱中惊醒,看见月光勾勒出他半裸的身影——他独自对着父亲的画像低语,烛光在他隆起的斜方肌与肩胛骨间投下阴影,扭曲得如同恶鬼。
“为什么?”我转身直面阿图斯,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与凸起的喉结。他额间的圣蛇金饰随着剧烈的喘息微微颤动,古铜色的胸膛起伏间,能清晰看见每一块肌肉的收缩。“赫梯与埃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爱你!”他突然上前,双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纱衣灼烧着我的皮肤,我被迫仰头望着他——他高耸的眉骨下,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风暴,脖颈青筋暴起,喉结艰难地滚动。
“当我第一次在赫梯王宫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必须拥有你。但法老的儿子怎能娶敌国公主?只有灭了赫梯,你才能毫无顾忌地成为我的王后!”
我被他的疯狂惊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他的身躯像堵墙般压来,混合着雪松与硝烟的气息将我笼罩。原来那些缠绵的情话、温柔的亲吻,都只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冷笑,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爱是信任,是坦诚,而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阿图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古铜色的皮肤下泛起青白。他伸手想要擦拭我的眼泪,手臂肌肉紧绷着,腕间的黄金护腕却在颤抖。“凯瑟琳,对不起,我错了。”他单膝跪地,这个曾征服十座城邦的男人,此刻像被抽去脊梁的野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发誓...你要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晚了,阿图斯。”我举起莎草纸,任夜风将它撕成碎片。他慌忙伸手去抓飘落的纸片,古铜色的脊背在月光下弓成绝望的弧度。
我转身奔向夜色,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呼喊,混着布料撕裂的声响——或许是他扯碎了象征王权的金袍。
尼罗河的水波倒映着满天繁星,我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远处,阿图斯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渺小而孤独。他跪在岸边,精瘦的腰肢与紧绷的臀线勾勒出屈辱的弧度,宽阔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他的呼喊声渐渐被风声淹没,而我抚摸着无名指上褪色的戒痕,望着掌心被莎草纸割破的伤口——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愈合。
船缓缓驶离岸边,阿图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河面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唯有尼罗河的暗流在船底翻涌,如同我胸腔里无法平息的怒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