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的晚风裹挟着沙粒掠过神庙尖顶,你攥着缀满青金石的腰带,指尖在冰凉的宝石上反复摩挲。铜镜里映出你苍白的脸,发间金饰在烛光下摇晃,却照不亮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
这是你嫁入埃及的第三十七日,也是图特摩斯第三十七次戴着黄金面具出现在你面前。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你下意识挺直脊背。雕花木门轰然洞开,裹挟着没药与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
图特摩斯身披黑色亚麻长袍,黄金面具上的鹰隼图腾在摇曳的烛火中泛着冷光,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你一眼,喉间溢出一声嗤笑:“邻国送来的礼物,连行礼都学不会?”
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屈膝行礼。余光瞥见他腰间悬挂的黑曜石匕首,那是昨日宫廷宴会上,他用这把凶器挑起舞姬的下巴。
记忆如毒蛇噬咬心脏——当你捧着亲手制作的椰枣糕出现在宴会上时,正撞见他将舞姬按在廊柱上亲吻,金面具擦过舞姬绯红的脸颊,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明日随本王狩猎。”图特摩斯转身时,黑色长袍扫过你的裙摆,“别像上次那样,连弓箭都握不稳。”话音未落,门已重重阖上,只留下你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听着自己破碎的心跳声。
次日清晨,你被侍女们拖下床梳妆。铜镜里的女子面色憔悴,眼底青黑未褪。你机械地任由她们将金饰别进发间,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的话:“埃及需要一位王后,而你是我们国家最好的筹码。”
狩猎队伍浩浩荡荡驶出底比斯城,你被安排与图特摩斯同乘一辆战车。战车碾过碎石,你险些摔倒,一只戴着黄金护甲的手突然揽住你的腰,又在触及你的瞬间猛地甩开。
图特摩斯戴着面具的侧脸冷硬如石雕,缰绳在他掌心勒出深深的红痕。
“抓紧。”他的声音像是从面具后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烦躁。你抓紧车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裸露的手臂。古铜色的肌肤下青筋暴起,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阳光洒在他肩头,在铠甲缝隙间勾勒出暧昧的阴影。
你慌忙别开脸,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笑:“看够了?”
荒漠的风卷起漫天黄沙,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你还未反应过来,一只雄狮已从沙丘后跃起,利爪直扑战车。
你下意识闭上眼,却坠入一个带着皮革与硝烟气息的怀抱。图特摩斯将你死死护在身下,手中弯刀划出凛冽寒光。狮吼震天,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你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恢复平静。你颤抖着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黄金面具不知何时碎裂,露出图特摩斯左侧脸颊——那是一整片可怖的伤痕!
从额头蜿蜒至下颌,狰狞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藤蔓,皮肉上是一次次溃烂再愈合的结痂,泛着青紫色的血管埋在他额角的皮肉里。那原本英俊的面容被这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撕扯得支离破碎。
“还没看够?”他突然粗暴地推开你,捡起地上的半块面具按在脸上,“别以为本王救你是因为对你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不想让邻国抓住把柄,说埃及连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面具压迫伤口所致,“记住,你不过是件会呼吸的贡品,别妄想得到本王的垂青。”
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你清醒。原来刚才的温柔不过是错觉,原来在他眼里,你永远只是政治联姻的工具。
你强撑着站起身,风沙迷了眼,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多谢法老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回到王宫的路上,你蜷缩在战车角落。图特摩斯始终背对着你,破碎的面具在风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你盯着他宽厚的后背,想起方才他将你护在身下的模样,心中泛起苦涩的涟漪。原来再冰冷的心,也会在生死关头露出一丝温度,即便这温度转瞬即逝。
深夜,你被侍女的哭声惊醒。推开门,只见几个侍女围在廊下窃窃私语,看见你慌忙行礼。“王后恕罪,我们只是……”为首的侍女咬着下唇,“方才撞见法老殿下在书房,他……他在往伤口上倒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