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骨教堂

我按下了蓝色按钮。

刹那间，沈兮的身体如触电般弓起，银白光芒从她七窍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人形。那是个穿古典长袍的女人，头发由流动的数据组成，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符文。

"系统监管者..."萧陌玉挡在我面前，"终于见面了。"

监管者的"脸"转向我们，虽然没有眼睛，我却感到被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目光穿透。她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低语：

【S级宿主萧陌玉，违规操作记录147次。收集者林晗月，任务完成率100%。建议：清除/回收。】

游轮再次剧烈摇晃，储物架倒塌，季随的身体被埋在杂物下。我想要冲过去，萧陌玉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别过去！那不是你的纪澜辰！"

监管者突然伸手插入自己的胸口，掏出一团跳动的蓝光——里面浮现出无数记忆片段：纪澜辰在雨夜中枪、季随在书房与父亲争执、沈兮在玻璃罐中沉睡...这些记忆如洪流般冲刷着我的意识。

【展示真相。】监管者说，【然后清除。】

一幅画面突然放大：停尸间里，我伏在纪澜辰身上哭泣时，一个银白光球从他伤口钻入我的眉心——那才是真正的灵魂碎片！而系统给我的任务，不过是收集足够多的"替代品"来喂养这个碎片！

"所以...季随的灵魂..."

【养料。】监管者冰冷地宣布，【每个世界的主角灵魂都是最优质的养料。你的任务本质是狩猎，林晗月。】

我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那些所谓的"灵魂替换"，不过是系统精心设计的骗局——它让我以为自己是在复活爱人，实际上却是在协助谋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灵魂！

储物间突然被撕开一个大洞，海水夹杂着碎木涌入。透过破洞，我看到那座白骨教堂已经完全浮出水面，鲸鱼尸体环绕着它缓缓旋转，像某种邪恶的仪式。

"时间到了。"萧陌玉拽起我，"鲸落完成时，监管者会重置这个世界。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沈兮醒了过来，银白的眼睛流着血泪："林姐姐...救我..."

监管者立刻转向她，数据组成的头发如毒蛇般扬起：【核心反抗，执行格式化。】

"不！"我扑向沈兮，却看见更恐怖的景象——她的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银光在游走，像被困住的萤火虫。每当银光聚集到胸口，就会浮现出那个熟悉的符文标记。

萧陌玉突然笑了："原来如此...你不是普通的世界核心。"他转向监管者，"你们把'她'藏在这里？真是天才。"

监管者的动作顿了一下，萧陌玉趁机将一个金属片贴在沈兮额头。她顿时发出非人的尖叫，整艘游轮随之震动，仿佛巨兽的悲鸣。

"她在吞噬季随的灵魂！"萧陌玉对我吼道，"去白骨教堂！那里有停止这一切的方法！"

"什么方法？"

"找到刻着十字架的那根骨头！"萧陌玉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的蓝色光芒，"那是第一个纪澜辰的遗骸！"

我震惊地看着他："第一个...纪澜辰？"

海水已经漫到腰部，萧陌玉推着我向破洞游去："这个世界轮回过三十一次！每次都是不同版本的你试图复活纪澜辰！而沈兮——"他看了眼正在抽搐的少女，"她是第一个失败的你！"

这个信息如同雷霆击中我的天灵盖。我看向沈兮，突然明白为什么她的素描本上会出现那些我梦中的场景...因为她曾经就是我！

监管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原始代码泄露！紧急清除启动！】

无数银白触手从她体内射出，贯穿了萧陌玉的胸膛。他咳着蓝色的血，却还在笑："跑啊，林晗月！去教堂找答案！"

我最后看了一眼被银光吞没的沈兮和季随，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冰冷的海水里漂浮着鲸鱼的碎肉和游轮的残骸，我拼命向那座白骨教堂游去，身后传来游轮断裂的巨响。

系统突然在我脑中响起：【最终任务更新：取得原始代码。奖励：完整复活纪澜辰。】

"闭嘴！"我在心中怒吼，"你一直在利用我！"

【契约成立时你已知情。】系统冰冷地回答，【代价是三千个世界的轮回，你亲口同意的。】

我浮出水面，抓住教堂基座的一根肋骨。这座建筑完全由人骨搭建，每个头骨的眼窝里都跳动着微弱的蓝光。当我爬上去时，那些头骨齐刷刷转向我，下颌骨开合，发出窃窃私语：

"第三十一号...""她比上次来得早...""这次能成功吗..."

教堂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鲸骨制成的祭坛。祭坛上放着一本金属书，封面刻着与沈兮皮肤上一模一样的符文。我颤抖着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血写着：

"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经轮回了三十一次。我是沈兮，也是林晗月。我们被困在同一个莫比乌斯环里：你杀死季随复活纪澜辰，我杀死纪澜辰复活季随。系统称此为'完美平衡'..."

书页突然被风吹动，停在中央一幅插图上：两个女人站在倒吊的鲸鱼两侧，一个捧着季随的心脏，一个捧着纪澜辰的头颅。图画下方有一行小字：

"唯一逃脱的方法是打破镜子。找到十字之骨，它存有最初的记忆。"

我疯狂地翻找祭坛，终于在底部发现一根与众不同的骨头——它表面刻着细小的十字花纹。当我的手指碰到它时，整座教堂突然震动，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脑海——

停尸间里，"我"跪在纪澜辰尸体前。一个银白光球浮现在空中：【想复活他吗？签订契约吧。】"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光球却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进入纪澜辰的伤口，另一半钻入"我"的眉心...

"这就是...契约的真相？"我喘着气，"系统把澜辰的灵魂一分为二？"

教堂外传来巨响，我跑出去，看到游轮已经完全断裂，鲸鱼群正用身体撞击教堂基座。远处的海面上，监管者悬浮在空中，她手中提着两个人形——是沈兮和季随！两人的胸口都被银光贯穿，蓝色的能量正如溪流般汇入监管者体内。

【收割完成。】监管者的声音响彻海面，【世界重置准备中。】

我握紧十字骨，突然明白了一切：系统需要两个宿主互相残杀，一个收集主角灵魂，一个守护世界核心。而萧陌玉...他可能是前几轮中觉醒的宿主，试图打破这个循环！

"系统，"我轻声问，"如果我拒绝完成任务会怎样？"

【契约违约，灵魂湮灭。】

"那如果我完成呢？"

【纪澜辰复活，你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系统停顿了一下，【这是你第三十一次问这个问题。】

海水突然变成血红色，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鲸鱼一只接一只爆炸，它们的血肉在白骨教堂周围形成诡异的图腾。我死死攥着十字骨，做了一个决定。

"我选择违约。"

【确认？】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在惋惜，【你将永远失去纪澜辰。】

"不，"我看向远处奄奄一息的沈兮和季随，"我选择打破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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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破碎的镜子

我跳进血海，向监管者游去。

鲸鱼的碎肉像雨点般砸在周围，海水越来越烫。当我靠近时，监管者转向我，无面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收集者，你已违约。】她松开沈兮和季随，两人如破布娃娃般坠入海中，【执行清除程序。】

银白触手朝我射来，我举起十字骨，它立刻发出刺眼的蓝光。触手在距离我几厘米处僵住，监管者第一次表现出迟疑：

【原始代码...你从哪里得到的？】

"从你的坟墓里。"我咬牙道，"沈兮告诉我的——或者说，另一个我。"

监管者的形体开始不稳定，数据流中出现乱码。我趁机游向沈兮，她的身体正在溶解，像被擦除的铅笔画。

"坚持住！"我抓住她的手，触感像握着一团静电，"我知道怎么停止轮回了！"

沈兮的银白眼睛恢复了一瞬清明："没用...我们试过...三十一次..."她咳出蓝色的光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自愿...成为锚点..."她的目光转向正在下沉的季随，"但他从不记得..."

我看向季随，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回都以他的死亡开始——因为他体内有另一半纪澜辰的灵魂！系统将完整的灵魂一分为二，分别植入两个世界的两个角色，确保宿主们永远互相追逐！

"这次不一样。"我握紧十字骨，"因为我知道了真相。"

沈兮的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到后面的海浪，但她笑了："那就...试试看..."她指向监管者，"她体内有...控制代码..."

一道巨浪打来，沈兮彻底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海水。我转向监管者，她正在重新稳定形体，银白触手再次扬起。

【最后警告，收集者。】

"系统，"我在心中说，"我要求使用全部积分兑换一次机会。"

【兑换什么？】

"让我进入监管者内部。"

长久的沉默后，系统回答：【兑换成功。准备传送。】

世界突然静止，浪花凝固在空中，监管者的触手停在半路。我感到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粒子，下一秒，我站在一个纯白的球形空间里，四周漂浮着无数屏幕，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的场景——

我看到自己在雨夜抱着纪澜辰哭泣；看到沈兮在玻璃罐中沉睡；看到萧陌玉站在某个世界的废墟上微笑...最中央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不断跳动的代码：

【核心指令：维持平衡，防止宿主觉醒。】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我对着虚空发问，"一个防止我们发现自己被困在轮回中的程序？"

没有回答。我走向中央屏幕，伸手触碰那串代码。指尖接触的瞬间，整面屏幕化作一扇门，门后站着一个人。

是纪澜辰。

不，不完全是他。这个"纪澜辰"穿着白色实验服，胸前别着名牌：【主神计划首席研究员纪澜辰】。

"晗月，"他温柔地说，"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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