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某个深夜,流水线因故障紧急停工。林小满突然拽着我跑向厂区后山,她的手掌带着长期接触金属的凉意。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在碎石路上重叠。她从工装裤掏出两个玻璃罐,里面囚禁着白天捉到的萤火虫。
"像不像车间的指示灯?"她席地而坐,罐子里的微光映亮她眼下的青黑,"它们被困住了,还在拼命发光。"我望着那些徒劳扑腾的小生命,突然读懂她总在深夜盯着窗外的眼神。山风卷起她的衣角,我第一次发现她工装下的毛衣袖口已经起球。
我们开始在夜班间隙玩"冒险游戏"。她带我翻过生锈的铁丝网,去废弃的旧厂区探险;在堆满纸箱的库房里,用报废的耳机线编手链。有次她发烧到说胡话,却死死攥着我的工牌不肯松手。我翻墙出去买药,回来时被记了大过,她哭着用手背抹我的工牌:"都怪我,把你的照片弄花了。"
但裂缝在某个寻常的清晨悄然扩大。她不再分我卤蛋,午休时低头刷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她开始精心打理头发,连工装裤都熨得笔挺。直到那天,我在更衣室门口撞见她和送货司机说笑,那人腕间的金表晃得我睁不开眼。
那晚她照常递给我草莓糖,我鬼使神差地拒绝了。流水线的噪音突然变得刺耳,她反复检查同个零件的模样,像极了我们初见时的我。凌晨三点,我在休息室的储物柜里发现个小铁盒,里面躺着用电路板拼成的双人星星,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