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滑行,起跳,旋转……
“啪!”
再次摔倒。这次是因为在高速旋转中,她试图更用力地收紧身体,以对抗那“松散感”,结果用力过猛,旋转轴心反而失控了。
“娇娇,歇一会儿吧!”赵宏博忍不住喊道。
木娇娇没有回应,只是再次站起,眼神死死地盯着冰面上的某一个点,仿佛那里站着那个曾经完美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继续。
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冰面上,不断响起身体与冰面撞击的闷响,以及冰刀划过的、带着不甘的刺耳声响。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小脸因为反复的用力而涨红,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那眼神,是姚滨和赵宏博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着火焰的痛苦和执着。
她不是在和任何对手较量,她是在和自己的身体作战,在和那个正在逝去的、完美无瑕的“过去”作战,在和这该死的、不可抗拒的“发育关”作战!她不能接受“不完美”,不能接受“退步”,更不能接受对身体的“失控”。她宁愿在这冰面上摔得遍体鳞伤,也要重新找到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重新找回那个能让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毫厘、优雅到极致的自己。
那些在世青赛上庆祝她缺席的对手们,永远不会知道,她们畏惧的那个冠军,此刻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炼狱。她们眼中遥不可及的、如同神祇般强大的木娇娇,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一个在面对身体背叛、理想崩塌时,用最笨拙、最惨烈、也最决绝的方式,试图扼住命运喉咙的战士。
她的战场,不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而在这空旷寂静的冰场;她的对手,不是任何一个具象的人,而是时间,是自然规律,是那个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她的胜利,不是金牌,而是重新找回飞翔的权利。而这一切的代价,是无数次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冰面上,再无数次,咬着牙,爬起来。
冰面上不断重复的撞击与摩擦声,成为了木娇娇这段日子里唯一的、也是最为执拗的乐章。摔倒,爬起,调整呼吸,再次尝试。摔倒,爬起,咬紧牙关,再来一次。那副小小的身躯,倔强地、一次一次地对抗着冰面的坚硬,对抗着地心引力,更是在对抗着体内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翻天覆地的成长力量。
姚滨、赵宏博,还有花滑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们看着她额头、手臂、膝盖上渐渐增多的青紫,看着她被汗水完全浸湿的额发,看着她沉默地咬着唇,眼睛里那团不熄的火。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最顶级的运动营养师调整饮食,精确控制着每一克碳水和蛋白质的摄入,试图平衡能量消耗与肌肉生长;最资深的体能教练和康复师轮番上阵,用各种方法强化她的核心力量,调整她的发力模式,以适应新的身体重心和维度;最权威的内分泌专家远程会诊,小心翼翼地监控着她体内的激素水平,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平缓这个生理期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