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蓝雪花的来信

德米特里在整理蓝明远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藏在《天鹅湖》黑胶唱片夹层中的信封。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但封口处用血画着一朵蓝雪花——那血迹经过二十年依然鲜红得不自然。他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车票：

1999年7月7日 基辅→普里皮亚季 单程

票根背面是一行稚嫩的铅笔字：

"爸爸，如果这次治疗还是不成功，请把我埋在能看到猎户座的地方。"

德米特里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想起那天——正是蓝明远带着十岁的蓝依最后一次进入隔离区的日子。

信封内侧有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凹凸。德米特里将扫描仪调到最高分辨率，终于捕捉到那些用针尖刻出的微观文字。放大后的屏幕上浮现出蓝依的日记：

「今天是第七次治疗，爸爸在哭。

我知道为什么——昨晚我偷看了X光片，我的脊椎正在结晶化。

但有个秘密我没告诉他：

当月光照在病床上时，我能看见另一个女孩。

她和我长得不一样，但我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叫我"量子幽灵"。」

文字到此中断，最后附加了一个坐标——指向切尔诺贝利游乐场那座著名的摩天轮。

德米特里在锈蚀的座舱里找到了被铅盒保护的磁带。播放器里响起蓝明远崩溃的录音：

"1999年7月7日，最终实验失败。小依的量子态开始不稳定，她在疼痛发作时会短暂变成另一个亚裔女孩...我确认那就是7号样本的另一半，那个本该在中国长大的颜陌..."

背景音里传来小女孩的歌声，是《小星星》的变调版本。突然，录音里插入蓝依清晰的声音：

"爸爸，我看见了！当疼痛达到最大值时，两个世界会重叠七秒！"

接着是肉体倒地的闷响，蓝明远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最毛骨悚然的部分——另一个女孩用中文焦急呼唤"蓝依"的声音。

德米特里在铅盒夹层里发现了最后一样东西：一片真正的蓝雪花标本，花瓣下压着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1998年的胚胎实验室，两个相邻的培养舱之间连着数据线，标签分别写着"7号-蓝依"和"7号-颜陌"。

第二张是2023年天文台的监控截图，完全结晶化的蓝依在发射意识前一刻，嘴唇正做出"爸爸"的口型。而照片角落的镜面反射里，分明站着1999年的蓝明远，他手里拿着那个装着蓝雪花的铅盒。

标本突然在阳光下融化了，液体在德米特里手心拼出一行俄文：

"时间是个闭环，我们都在其中跳舞。"

远处的切尔诺贝利森林里，今年的第一朵蓝雪花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