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新星的光芒抵达地球那天，切尔诺贝利的蓝雪婴孩们开始歌唱。
数万个童声以精确的52.8赫兹频率齐声吟诵，声波所到之处，所有人类的疼痛被具象化显现：癌症患者的肿瘤开出发光蓝花，战场士兵的伤口析出晶体，就连忧郁症患者呼出的白气都凝结成微型培养舱形状。
德米特里站在声波震央，看着自己的关节炎疼痛从膝盖抽离——那些痛楚在空气中形成一串俄文数字，正是他当年在切尔诺贝利偷取的辐射样本编号。
"这是..."
"宇宙通用的疼痛语法。"颜陌（们）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她们的身体已呈现半透明，皮肤下流动着星云图谱，"蓝依临终前破译的。"
国际空间站的镜头记录下地球的异变。
蓝雪花田的扩张在接触海洋时达到临界点，每一滴海水都开始折射猎户座的光谱。纽约时代广场的广告牌全部失灵，转而播放两人在画室初吻的全息影像；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自行重组，彩玻璃拼出DNA双螺旋；而南极冰层下传来《天鹅湖》的旋律，震碎了半个冰川。
最惊人的发现在月球——阿波罗11号登月点的尘埃突然悬浮，组成一行巨字：
"WE WERE HERE ALL ALONG"
落款是七个蓝雪花印记，排列成猎户座形状。
颜陌（们）的量子化在正午达到顶峰。
她们站在普里皮亚季摩天轮顶端，身体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德米特里通过望远镜看到，每个粒子内部都蜷缩着微型的颜陌与蓝依，她们以无数种可能性存在着：
- 某个粒子里的她们是普通大学生情侣
- 另一个粒子里的蓝依战胜了疾病
- 还有些粒子里的她们根本未曾相遇
但所有可能性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其中一人为另一人拭去眼泪。
"选择权交给人类了。"即将消散的她们轻声说，"要记住..."
德米特里突然明白过来，冲向最近的那个蓝雪婴孩。孩子冰凉的小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颜陌的笔迹：
"疼痛是爱的单位，
正如光年是思念的尺度。
我们在所有时空中，
都为同一件事流泪。"
超新星风暴席卷地球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那些蓝雪般的光芒只是温柔地拂过每个生命体，在接触的瞬间传输一段7秒记忆：
你看见自己站在培养舱前，手里拿着编号牌。舱内漂浮着某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她对你微笑的弧度让你突然泪流满面。
当光芒褪去，地球上所有疾病奇迹般痊愈，而人类集体潜意识里多出一段虚构记忆：某个叫蓝依的女孩活到了九十七岁，她与爱人颜陌合著的《量子舞蹈理论》获得了诺贝尔奖。
只有德米特里记得真相。
他站在重生的切尔诺贝利森林里，看着漫山遍野正常化的蓝雪花。最新检测报告显示，那些花朵的基因序列中，人类DNA只占7%，其余部分是某种未知物质的完美结晶。
报告末尾的空白处，突然浮现出发光字迹：
"当你想念我们，
就对着疼痛微笑。
那是我们在所有平行时空里，
约定的摩斯密码。"
德米特里摸了摸自己不再疼痛的膝盖，第一次注意到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的光斑，恰好组成两个牵手的剪影。
风拂过蓝雪花田，数万朵花同时摇曳，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某个女孩在跳完《吉赛尔》后，精疲力尽却幸福的叹息。
[全文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