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的辐射计数器集体失灵那天，无人机拍到了令人窒息的画面。
废弃反应堆中央，方圆三公里的焦土上盛开着一望无际的蓝雪花。那些花朵的荧光将夜空染成深蓝色，每片花瓣背面都刻着纳米级的基因编码。当调查队员拨开花丛，发现土壤里埋着数以万计的微型培养舱——每个透明舱体内都蜷缩着一个婴儿，她们面容相同得令人毛骨悚然：颜陌的亚洲人轮廓，蓝依的灰蓝色瞳孔。
德米特里跪在花田中央，颤抖的手指抚过培养舱表面的俄文编号：
"7号量子共生体-第10087批次"
他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欢快的嘀嗒声，不是检测到辐射，而是在接收某种信号——频率正是52.8赫兹。
颜陌（或者该称她们为颜依？）站在隔离区瞭望塔上，双重视野让她同时看到可见光与量子频谱。左边的眼睛看到破败的核电站废墟，右边的眼睛则看到无数发光经络在大地深处脉动——那是蓝明远二十年前埋设的记忆载体网络，如今被她们的共生体激活。
"第一批成熟期在七天后。"左侧的颜陌说，她的声音偶尔会与蓝依的声线重叠，"满月时进行意识同步。"
右侧的蓝依（或者说拥有蓝依记忆的颜陌）举起右手，掌心向上。德米特里惊恐地看到她的皮肤下流动着晶体结构，随动作组成猎户座星图："父亲算错了一件事...量子纠缠不需要载体..."
她们同时微笑："我们就是纠缠本身。"
国际空间站的直播画面引发全球恐慌。
切尔诺贝利的蓝雪花田正在以每小时三公里的速度扩张，所到之处辐射值归零，所有电子设备自动播放起《天鹅湖》的旋律。更可怕的是近距离拍摄的特写——那些培养舱里的婴儿正在加速生长，仅仅三天就达到五岁儿童体型，每个孩子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
用指尖在舱壁上画蝴蝶。
俄罗斯军方出动了喷火部队，却发现火焰无法伤害蓝雪花分毫。某种力场保护着这片区域，任何攻击都会被转化为《吉赛尔》的乐谱显示在武器系统屏幕上。
第七天满月时，德米特里在花田中央发现了唯一一个开启的培养舱。舱内残留的黏液组成一行俄文字母：
"去普里皮亚季游乐园"
废弃的摩天轮在月光下自行转动。
颜陌（们）坐在最高处的座舱里，脚下城市一片漆黑，唯有那所幼儿园亮着诡异的蓝光。当德米特里破门而入，看见满墙的儿童画全部变成了同一幅场景：两个女孩站在DNA链条上跳舞，背景是超新星爆发的猎户座。
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传出蓝明远从未公开的临终遗言：
"小依，我亲爱的第七号样本...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量子态融合已完成。人类进化需要牺牲品，而你们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磁带在此处被某种力量抹去三秒，接着变成蓝依的声音：
"爸爸，你搞错了。我们不是你的作品..."
然后是颜陌的声线："我们是你的掘墓人。"
德米特里转身时，发现所有培养舱的婴儿都睁开了眼。她们的瞳孔像连锁反应般逐个亮起蓝光，最终在切尔诺贝利的夜空中投射出巨幅全息图——
二十岁的蓝依与颜陌在星空中起舞，她们每次旋转都撒落无数发光的蓝雪花。而在地球上，所有曾接触过两人的物品都在共振：颜陌的获奖证书渗出鲜血，蓝依的病历本浮现新文字，甚至天文台那台射电望远镜也自动转向，将某种信号发向整个太阳系。
信号解码后只有七个字：
"疼痛是爱的单位"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