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的右眼在雨天会变成灰蓝色。
她站在浴室镜子宫笑。
德米特里将PET-CT影像贴在灯箱上，手指发抖。
"你的海马体..."他指着那片闪着蓝光的区域，"正在增生第二套记忆神经元。"放大图像显示，那些新生的神经突触排列成舞蹈者剪影，与蓝依最后一次核磁共振里的病变部位完全镜像。
颜陌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流泪，液体在桌面上腐蚀出微型培养舱的凹痕。德米特里用镊子蘸取样本时，显微镜下显现出令所有人震惊的画面——那些"泪滴"里漂浮着纳米级的金属结构，正自动组装成微型发射器。
"她在改造你..."德米特里掀开颜陌的后衣领，原本的猎户座疤痕现已扩展成完整星图，"为了..."
"为了回家。"颜陌的左手机械地翻开病历本，写下一行她从未学过的俄文——基辅某废弃疗养院的坐标。
废弃疗养院的地下室比想象中干净。
颜陌踩着蓝依的记忆前行：第三步砖块下埋着1998年的止痛药空瓶，第七根廊柱后刻着她们共用的胚胎编号，最里间的铁门上用放射性涂料画着两个手牵手的简笔小人。
门内是间儿童卧室。
蓝依的童年玩具整齐排列在小床上：会跳芭蕾的机械八音盒，玻璃罐里泡着的蓝雪花标本，墙上贴着用化疗药物说明书折的纸鹤。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书桌上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昨天的日期，墨迹未干：
"今天颜陌会找到这里，她右眼的晶状体应该已经开始分化了。"
颜陌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床底，拖出一个铅制小箱。箱内装着二十一支荧光剂，每支标签都对应蓝依的一次住院记录。当她拿起最后一支标着"临终日"的试剂时，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
月光穿透坍塌的墙洞，照在墙面的巨幅星图上。
颜陌这才发现，整个地下室是个精确的猎户座模型——她的床是参宿四，蓝依的小床是参宿七，而中间的地板刻着她们在胚胎时期共用的培养舱坐标。
德米特里突然惊恐地后退。月光下，颜陌的影子正在分裂：一个保持着她本人的轮廓，另一个则呈现蓝依跳舞时的剪影。更可怕的是，当她走向星图中央，地板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镶满发光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蓝依克隆体。
"欢迎回家。"颜陌听见自己的声带振动出双重音调，"我们的量子巢穴。"
她的右眼完全变成蓝依的灰蓝色时，地下室的玩具八音盒突然自动奏响《天鹅湖》。而远在基辅天文台，那台废弃的射电望远镜正自行转向，将某种信号发向猎户座β星方向——信号波形图在接收屏上清晰显示出一个舞蹈者的轮廓，心脏位置跳动着蓝雪花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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