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咳血吉赛尔

联展中心的射灯太亮了。

颜陌站在自己的获奖作品《雨纹》前，视网膜残留着刚才闪光灯的灼痛。画布上的蓝依在暴雨中起舞，每一道笔触都裹挟着疼痛的震颤——评委们称赞这是"力与美的完美平衡"，没人注意到颜料层里混着的止痛药粉末。

"接下来有请《吉赛尔》选段表演！"

掌声中，舞台灯光骤暗。一束追光落下，蓝依单薄的身影悬浮在光柱里，白纱舞裙透出她后背心电监护导管的轮廓。颜陌的指甲陷进掌心——蓝依不该跳这个，不该是讲述少女为爱而死的《吉赛尔》。

第二幕幽灵之舞开始时，颜陌闻到了血腥味。

蓝依的足尖在地板上划出半圆，雪白的纱裙后腰渐渐洇开一抹暗红。观众席发出赞叹，他们以为那是精心设计的染色效果。颜陌撞开座椅冲向后台时，听见蓝依完成最后一个三十二转时骨骼发出的脆响。

更衣室里，蓝依趴在化妆台上咳得撕心裂肺。散落的药片间躺着半朵染血的蓝雪花——那是颜陌上周别在她发间的。

"帮我..."蓝依拽住颜陌的衣角，满嘴鲜血笑得惊心动魄，"数数咳了几次？要记在病历上..."

颜陌用获奖证书接住她咳出的血沫，烫金字体渐渐被浸成暗红。

凌晨的急诊室走廊，颜陌捏着基因检测报告的手不住颤抖。

「线粒体脑肌病伴高乳酸血症和卒中样发作（MELAS）」

「平均生存期：18-25岁」

年龄栏里蓝依亲手写的"21"被圈了出来，旁边画着个小笑脸。

病床上，输着液的蓝依突然睁开眼睛："我的《吉赛尔》..."

"跳砸了。"颜陌把报告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幽灵女王居然咳血，太不专业。"

蓝依笑出声时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她摸索着从枕下抽出颜陌的获奖证书——那张浸血的作品说明卡上，现在多了她用血指印画的蝴蝶。

"知道吗？"她喘息着说，"吉赛尔变成幽灵后...跳得比活着时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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