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课程

永夜城堡比传闻中更加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花亦跟着月蚀穿过高大的铁门，城堡内部却出乎意料地整洁。没有那些夸张的骷髅装饰，只有简约到极致的黑色家具和一座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壁炉。那蓝火明明没有任何热度，却让整个空间都多了一丝诡异的生命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四面墙全都摆满了书架，上面塞满了厚重的古籍，每一本似乎都带着年月的尘埃与秘密。

月蚀坐下。

月蚀抬手随意一指，指向壁炉前摆放的一张扶手椅。他的声音冷淡且不容置疑，像是一道命令而非邀请。

花亦微微皱眉，站在原地没动。她警惕地扫视四周，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

花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月蚀似乎对她的戒备毫不在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皮质笔记本。他修长的手指翻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毒素相关记录，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他低垂着眼睑，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月蚀我对荆棘之血很好奇。据说被诅咒者会亲手杀死所爱之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花亦的心脏。她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几乎要破皮出血，但痛觉却无法掩盖眼前浮现的画面——父亲被血色荆棘贯穿胸膛时的惨叫声、母亲临终前颤抖着自绝心脉的模样。那一幕幕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记忆，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花亦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将某种决绝钉进了骨髓里。

花亦这就是我离开花之国的原因。

月蚀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击人心。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月蚀明智的决定。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抓住了花亦的手腕。动作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对方的力量像铁钳一般牢牢锁住自己。

月蚀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不等花亦挣扎，他手腕一用力，直接扯断了她腕间的银链。刹那间，失控的荆棘如洪水般爆发，猩红的藤蔓从她的每一个毛孔钻出，疯狂蔓延向四周。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膝跪倒在地，视线模糊间只能看到自己皮肤表面涌动的猩红浪潮。然而月蚀却显得异常兴奋，仿佛眼前的场景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实验成果。他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数据，甚至任由几根荆棘刺穿自己的手臂，鲜血沿着伤口缓缓滴落。

月蚀惊人的增殖速度……毒素成分似乎会随宿主情绪变化……

他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狂热又专注，完全忽略了那些荆棘正撕裂着他的血肉。而花亦拼命试图收回这些失控的力量，但越努力，眼前就越发黑暗。最后的印象，是月蚀被数十根荆棘同时贯穿身体，却依旧低头奋笔疾书，嘴角挂着一丝病态的微笑。

当花亦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客房里，身下是一张华丽的四柱床，周围笼罩着淡淡的阴影。手腕处缠着一条崭新的银链，比原来的还要精致许多，链扣处镶嵌着一颗黑曜石，在微弱的光线中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月蚀你醒了。

月蚀实验很成功。

月蚀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他依旧穿着那件漆黑的长袍，但脸色显然比初见时苍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虚弱，却依旧透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花亦缓缓坐起身，盯着他的目光充满疑惑与警觉。

花亦你...没死？

月蚀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

月蚀暗夜一族的恢复力很强。

说罢，他走到床边，突然松开衣领。苍白的胸膛映入眼帘，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像是曾经被无数次利刃贯穿后愈合的痕迹，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月蚀不过，你这荆棘试验确实特别。普通的伤口三分钟就能恢复，这些伤痕却花了整整一天才愈合干净。

花亦怔怔地看着那些伤疤，内心震骇无比。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从荆棘反噬中存活下来，更别提恢复得如此迅速。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花亦为什么？

她仍不住脱口而出。

花亦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月蚀系回衣领，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隐藏极深的执着。

月蚀知识值得付出代价。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平稳得仿佛方才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

月蚀休息吧，明天开始，我教你控制这些荆棘。

花亦等等！

花亦急忙喊住他，声音里掺杂着困惑与不安。

花亦你为什么要帮我？

月蚀停在门口，背影挺拔而冷漠。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丢下一句话：

月蚀也许我只是想看看，当荆棘公主爱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门轻轻关上，房间重新陷入寂静。花亦呆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新银链。她翻转链扣，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痛苦是力量的学费。